鬼族。
鬼族长老匆匆而来,被挡在了鬼王寝宫之外。
侍卫一脸为难,道“大长老,陛下现在正在沐浴,不见任何人。”
大长老深吸了一口气,沉肃问道"陛下还在沐浴"侍卫也沉重道“正是。”
大长老更加沉重"陛下洗了几次了"
侍卫算了算,叹息道∶“自从那个胆大包天敢男扮女装勾引陛下的人被拖下去施以极刑之后,陛下已经洗了三百二十一次澡了,这是第三百二十二次。”
大长老闻言心里沉甸甸的。他想起了鬼医的话。
他们陛下,怕是有那个什么……心理阴影了。
心理阴影这种事情可大可小,陛下要是看的开的话,指不定恶心个几天也就过去了,陛下要是看不开的话……说不定成心魔都有可能。
原本,大长老以为陛下是能看的开的。
毕竟不就是眼看着美人成了胡子拉碴的男人,那玩意掏出来比自己还大嘛,但又不是真办成了事之后才发现的。
大长老自己平日里玩得开,看得也开,他原本以为,鬼王这平日里换女人如衣服的速度,肯定也不会在意这个的。
但他明显是低估了解开了美人的衣服结果发现里面是个男人这件事,给鬼王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他不仅几天之内洗了三百多次澡,而且从那之后就再也没碰过女人了。
可恶!阴险狡诈的人族!居然想出这种下作的主意对付他们!大长老直接把锅一股脑推给了人族。
他还吩咐自己身后的人“你们亲自去审那个敢勾引陛下的人族!务必让他此生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下属领命而去。
大长老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这才等来了陛下的声音。鬼王声音阴沉沉的“进来。”大长老松了口气,走了进去。
高座之上,鬼王面色苍白,看着有一股虚弱劲,也不知道是刚从沉睡中清醒过来力量还未恢复所致……还是说洗澡洗虚了。
大长老不敢深究,连忙低头禀报道∶“陛下,您派去人族的那个小队…鬼灯灭了。”
鬼王皱了皱眉∶“全灭了”大长老声音沉重“是,无一幸存。”
鬼王面色阴晴不定。
鬼灯,是鬼族命灯,每一个被派出去做任务的鬼族,临走之前都会留下鬼灯,鬼灯熄灭,就是人死了,由此可判定任务成败。
鬼灯全熄,也就是说他派出去的二十几个鬼族高手无一幸存。
他想过自己那个便宜女儿第一次办事会把事情给他办砸,但她没想到,她居然能把二十几个鬼族高手全都赔进去。
人族一向道貌岸然,哪怕俘虏了敌人也很少会做赶尽杀绝的事,他不过就是让她给抓几个沧海宗弟子,最好抓几个有分量的,她这是招惹了什么,能把二十几个人全赔进去?
他气笑了,直接问道“我那个便宜女儿呢死没死”大长老“她的命灯灯火微弱,但尚未熄灭。”鬼王冷笑“那她倒是好运。”
大长老就问道“那我们要不要出手救人”
鬼王满脸厌烦“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还救什么救,当初野心勃勃找我要虞阙灵根,我还当她有些能耐,谁知道……”
他嗤笑一声"不用管她了。"
大长老迟疑"可她毕竟是您的血脉……"鬼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大长老一点点噤声。
鬼王声音冷淡∶“血脉又如何,我最不缺的,就是愿意给我生下血脉的人,区别只在我愿不愿意要,我承认的,才是我的血脉,我不承认的,什么都不是。”
大长老低下头“属下逾越。”
鬼王满意点头∶“就让那废物自生自灭吧,我鬼族儿郎死了,她也不必回来了。”...
大长老连忙点头,然后道“我鬼族儿郎死之前,传过来两个消息。”鬼族有密法,有鬼族血脉的人死之前,可以往鬼族传递消息。鬼王随口道“说。”
大长老犹豫了一下,道“第一个消息,杀他们的人,名为红花蛋组合。”鬼王""
他不解∶“不是让他们去伏击沧海宗那个小队了吗?红花蛋组合又是什么?”大长老也很不解∶“是啊,红花蛋这个名字,属下闻所未闻。”
两个人一个刚醒来对修真界一无所有,一个常年不玩玄铁令的老古董,对红花蛋这个曾经红极一时的修真界第一男团组合闻所未闻,一脸严肃的猜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最后他们下定了结论。
————这可能是什么新出的杀手组合。
给男团按了杀手组合帽子的鬼王这才想起还有玄铁令这么个东西,一脸自信的又拿起玄铁令查了查。
红花蛋组合,修真界第一男团,白玉京出道。主要人物……
鬼王看着c位的恶种,沉默了。
他冷静的放下玄铁令,道∶“好的,我明白了,那第二个消息呢。”大长老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他迟疑道“第二个消息,是您的女儿虔阙给您带的一句话。”鬼王手一紧。
大长老“她说,她十分的想念您,还有,她把您的棺材给用完了。”说完,他困惑道“棺材什么棺材。”
说着,他抬起了头。然后猛然顿住。
只见他们差点儿上了男人也只是洗了三百多次澡的陛下,如今面色癫狂,狰狞喊道∶“虞阙!是你怎么又是你为什么老是你"
大长老“……”完了,他想。
他们鬼王的心理阴影不是变成男人的美人,而是……而是虞阙啊
……
陀蓝寺。
谢千秋走进僧医的病房时,程青悄无声息的在床上躺着,像是死了一样。
谢千秋站在几步之外,平静道∶“我已经通知师尊了,他正在赶来,你约莫三日之后就能见到师尊了。”
程青不言不语。
谢千秋神情平静,继续道∶“师尊让我暂留虞珏性命,由他亲自处置。”
程青还是不说话。
谢千秋沉默了片刻,往他身上看了一下,无声叹息道∶“那你好好养伤,我先出去了。”他转身,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走到门外时,程青的声音突然响起“谢千秋。”谢千秋顿了顿。
程青嘶哑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你高兴了?”谢千秋转过头,反问“我有什么可高兴”
程青冷笑∶“有什么可高兴?父亲最看中的就是你,连我这个亲儿子也比不过你!我喜欢的师妹最喜欢你,我求之不得,你却视而不见。而今,我眼瞎活该,助纣为虐自食恶果了,你深明大义,眼看着恶人自有恶报,你不高兴吗啊谢千秋,你告诉我,你高不高兴"
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神情几乎癫狂。谢千秋看了他片刻,突然道“对,你确实活该。”
程青一愣,随即冷笑道∶“哈!你看吧,你说实话了!我丹田被废了!我从今以后断绝道途了!我这个父亲唯一的儿子废了!你没有威胁了,你连装都懒得装了吧!你这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谢千秋像是没听见他的恶语一般,冷冷道∶“你活该在占着别人这辈子都得不到的好资源,却怨天尤人不思进取;你活该在轻信他人,还置他人性命于不顾;你活该在愚蠢,不止愚蠢,甚至恶毒!程青,你落得今日下场,我一点儿都不意外,而你若不是师尊的儿子,是我名义上的师弟,你以为我谢千秋愿意看你一眼你没了这层身份,拿什么与我...
相争”
他走过去,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他,说出了那句别人从来不敢说的话。
“没了这层身份,你程青什么都不是,你今日的下场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而若你还是不思反省的话……"
他冷冷道“师尊总有护不住你的一天,而届时,我不可能像师尊一样护着你。你以为这就是你的下场不,到那时,你只会比现在惨上百倍千倍。"
程青看着神情冷漠的谢千秋,有那么一瞬间,浑身发冷。他突然想到了虞阙说过的那句话。——你做事之前,想过后果吗
他没想过,他从来没想过。
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做了什么,总会有人替他承担后果。他不考虑别人的后果,也不考虑自己的后果。
于是,他在小事上没承担过自己做错事的后果,便越来越胆大妄为,越来越无法无天。直到今天。
他第一次承担了做下错事的恶果。
这一次,没人能替他承担。永世难忘。
……
晏行舟从陀蓝寺的地牢出来时,正碰见谢千秋。谢千秋一顿,问道“你这是……”晏行舟微笑"你放心,我可没杀她。"
他看着手里的剑,平静道∶“我只是让她清醒了一下,毕竟晕过去可尝不到灵根被毁的疼痛,岂不可惜"
谢千秋看着此刻晏行舟脸上的笑,居然有两分不寒而栗。这个人……委实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