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议论纷纷的周边一下子静了下来,赵举倒下,沈至欢才慢慢看清了他身后的男人。
那个人离她有些远,他穿着一身黑衣,身材颀长挺拔,目光很冷,轮廓分明,薄唇微微抿着,很好看。
剑是他扔过来的,他救了她。
沈至欢遥遥的对上他的目光,她对这个人很陌生,他看着也很冷很凶,可她好像不太怕他。
周边一片寂静,根本没人敢说话,因为方才一下忽然过来了很多人,他们个个面色肃穆,腰间都带着剑。而且他们可是亲眼所见,为首的那个赶过来的时候,赵举就要碰到那个小姑娘,隔了那么远,他直接拔了腰间的剑就那样一甩手,剑尖直指赵举的后脑,颅骨那样坚硬也被一下刺穿。
沈至欢双腿有些...
发软,她还坐在水里,而那个男人却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男人的神色,像是痛苦又像是庆幸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但她能看出他的手正在微微颤抖,然后单膝半跪在了她旁边。
沈至欢不认识他,但她猜想自己以前可能认识他,因为她看他,好像是有一点点的熟悉的。
她张了张嘴,看向他:“你……”
男人却低下头,小心的朝她伸出手来。沈至欢没有躲,直到这人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力气好大。
“…对不起。”他说。
沈至欢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低头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有些许的困惑。
沈至欢开口道:“没关系。”
陆夜抬起目光看她,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一眼就看见了她额头的伤,可她看他的目光很陌生。
他很确定这就是沈至欢,可除却陌生,沈至欢看他的目光不该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带着困惑的。
沈至欢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她动了动手臂,将自己的手从陆夜手中收回来,然后小声开口问他:“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你?”
陆夜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什么?”
沈至欢想了想,又直接问:“你是谁…?”
像是一股不可言说的冲力直击天灵盖,翻涌的情绪好像突然间被一股清脆的薄冰覆盖,它轻轻柔柔的蹭着自己的思绪,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像是天性卑劣的那种东西已经悄无声息的开始肆无忌惮的扩散。
他滚了滚喉结,听见自己问:“你不认识我了吗?”
沈至欢摇了摇头,有些难过,低下头道:“我受伤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陆夜看着她,周边静默一片。
她脸上泪痕没干,那张让他神魂颠倒好多年的脸上还有泪痕,额上有道伤疤,一张苍白的小脸上满是困惑与无助,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半垂着眸,目光纯然。
安庆候府的四小姐,是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的。
这二十天里,他没有一刻停止找她,在月泽河岸,但凡是哪里有传言说捡到什么了,他都会亲自过去看看,这一路看了无数地方,一直都一无所获。
他总是在想,如果没有沈至欢的话,他该怎么办呢。
旁人见他总是带着畏惧,他们都觉得自己将来会有什么什么作为。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很没出息,如果没有沈至欢了,他什么也不想要了。
不想报仇,不想管自己部下,也不想去思考以后还怎么办。
那都不关他的事。
如果沈至欢可以平平安安的回来,她要是不想见到他,那他一定再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
他想了很多很多种情况,可唯独没想过眼下这种。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
心里的渴望在不停的叫嚣,曾经所有出现过的试图去忍耐,退缩,都在那一瞬间化为飞灰。...
沈至欢见他不出声,又歪着头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呢?”
他是谁?
从他刚开始隐隐察觉到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选择。反正他一直都是一个卑劣的人。
没关系的。
沈至欢是他的。
他藏住眼底的兴奋,面色平静的重新拉住了沈至欢的手,在她有些期盼的,又懵懂不安的目光下跟她说:
“乖,我是你夫君。”
“欢欢,跟我回家吧。”
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