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至欢哦了一声,对连尤的冷漠早已习以为常,这人对陆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对她更是不必说了。
“你们俩小时候是一起玩的吗?”
连尤想了想,自己小时候的确经常和主上一起练习杀人,便道:“嗯。”
沈至欢了然,原来连尤算是陆夜的发小。怪不得什么身体那样虚什么都不会,性子还冷淡木讷却还能在陆夜身边充当随侍那么久。
“你生的这般高大,是出了什么事才影响了身体吗?”
连尤想了半天,没有明白沈至欢的意思:“夫人在说什么?”
沈至欢道:“陆夜说你体虚多年,可有找大夫看过呢?”
连尤:“……还没。”
沈至欢道:“那你还这么年轻,是该去看看的。”
连尤道:“…夫人说的是。”
沈至欢嗯了一声,又同连尤说了一会话,连尤性子虽冷,对她却有问必答,可是陆夜不在自己身边,沈至欢还是觉得无聊。
她问连尤:“陆夜要谈到什么时候呢?”
连尤听了听脚步声,道:“现在应该出来了。”
沈至欢问:“你怎么知道?”
连尤道:“夫人可以出去看看。”
沈至欢早就想出去看看了,连尤这样一说她越发的按耐不住,嘴上还是有些矜持道:“那你这样说了,我就去看看吧。”
连尤嗯了一声,跟在了沈至欢身后。
沈至欢推开门走出去,发觉这个画舫的确比她一开始以为的还要大一些,连尤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没有出声。
沈至欢隐约听见不远处有人在说话,她寻着声音走过去,走到一个转角处,却在长廊那边看见了陆夜。
他一身黑衣,长身玉立,身后跟着一众人,此时他停在原地,正神情淡漠的的垂眸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妩媚女人。
是方才那个船妓。
她跪在陆夜面前,微微垂首,弯下的颈在昏暗的长廊内白的发光,穿着青绿的衣裳,弱化了那层风.情,突显了纯然和娇弱,面颊带泪,一双勾人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柔若无骨的手按在陆夜的靴子上。
沈至欢的神色霎时冷了下来。
一股说不清的憋闷从心底蔓延而上,她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求公子搭救,奴原本是清洲人氏,父母双亡,家中遭人陷害才沦落至此,请公子怜惜。”
她抬眼看着陆夜,柔声道:“……奴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还没等陆夜出声,沈至欢便实在忍不住带着连尤走了过来,裙摆扫过船妓的手,她站在陆夜旁边。
陆夜敛去眸中的冷意,缓了缓神色,移动步子,温声道:“你怎么过来了。”
...
沈至欢不理他,船妓抬头,像是没料到沈至欢会突然过来,有些惊慌的看着她:“夫人不要误会……”
沈至欢打断她,歪着头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夫人,奴刚才只是……”
陆夜慢悠悠的看向她,声音冷的像出鞘的薄刃道:“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船妓抖了抖,有些畏惧的低下头,道:“…奴,奴叫颐殊。”
“颐殊?”
“嗯…”
沈至欢道:“别人都说我家夫君看着并不好说话,你找他搭救,难道在你眼里,他是个大善人吗?”
陆夜面色不改,心中却因为沈至欢对他的称呼而再次兴奋起来。
如果沈至欢不来,这个女人多半保不住自己碰到他的那只手。许多人都会被他的外表迷惑,从而忽略他可能是个极度凶残的人。
陆夜向来喜欢看人希望破碎后绝望的挣扎,他的癖好几十年如一日,可当他发现沈至欢过来的时候,又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凶残的一幕。
况且,她脸上明显动怒的神情,实在是令他愉悦。
沈至欢在为她吃醋啊。
颐殊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连忙道:“…不是,不是,奴只是没有办法了,公子看着不像坏人,所以奴这才求助公子。”
沈至欢问:“难道我看着像是坏人吗?我方才还为你解了围,为什么不来求助我呢?”
她指了指连尤:“就连他看着都比我夫君要正派吧,还是说你看不上我是个女人,而他是个下属呢?”
“…不是,夫人您误会了,奴只是碰巧遇见您的夫君所以才求他的……”
越说越站不住脚,颐连干脆直接看向陆夜:“…公子,求您,求您救救奴吧,奴虽不抵姐姐那般貌美,但姐姐清冷,而奴做什么都可以的,奴什么都会的。”
她这话的暗示性极强,这是摆明了在说沈至欢虽然美,但是不可亵玩,男人在床上多数还会喜欢招数多一些的女人,脸反倒是次要,她什么都会,想怎样都行。
她所有的希望都在陆夜身上,她在这样的环境里实在是待够了,不想再去伺候那些龌龊下流的老男人。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陆夜看着就挺拔精悍,说话行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分明透着冷,却叫她一眼就看出了欲。她断定这个男人就算是那些方面,同一般人也是不一样的。
就算是不能让她入府,叫她从这出去,做个外室也是很好的。
沈至欢气的说不出话来,她深吸一口气刚要将她撵走,陆夜拉住她的手,轻声跟她说:“欢欢,不要气坏了身子。”
颐殊身形顿住,惊愕地抬起头来。
陆夜垂眸淡淡的看向颐殊,道:“…你怎么能惹欢欢生气呢?”
这样平缓的语气却叫人听着莫名不寒而栗,颐殊睁着眼睛看着陆夜,有种极是不好的预感,方才哭的梨花带雨,现在一双含泪美眸中写满了惊慌。
陆夜并不想在沈至欢面前说出那些血腥的东西,只简单吩咐道:“处理一下吧。”
陆夜说完,身后便上来一个人直接捂住了颐殊&#303...
40;嘴,将她一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轻而易举的提起来,然后带走了。
陆夜微微侧脸,道:“你们也走吧。”
包括连尤在内的一行人弯了弯腰,应声道:“是。”
走廊内安静下来,只余下沈至欢和陆夜两个人,沈至欢心中仍是有气,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明明陆夜什么也没做,最后还帮她把这个人弄走了。
她挣脱开陆夜的手,就要离开这里。
陆夜重新拉住沈至欢,他脸上仍旧带着笑,道:“欢欢,不要生气。”
沈至欢气道:“我有什么好气的。”
陆夜喜欢看沈至欢为他呷醋的样子,心中雀跃,道:“我同她没有什么的。”
沈至欢道:“你就算同她有什么又能如何呢?反正我又管不着,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沈至欢才一说完她就后悔了,因为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无理取闹,陆夜并没有做什么。
除了让那只手停在自己的靴子上停了一会。
沈至欢想,这也没什么吧,或许是陆夜没有反应过来呢,她难道就是因为这个生气吗,是不是太小肚鸡肠了呢?
可是她又想,为什么陆夜没有第一时间躲开呢?
如果是她遇见了别的男人这样碰她鞋子的话,她肯定会立马躲开的。如果她当时不来,陆夜会不会伸手把她扶起来,然后救她出去呢。
就算他救了她也不会说什么,只会当是她的夫君随手救了一个落难的女人,不会多想。
陆夜大概知道沈至欢在意的时候,可是他并没有承认自己当时没有移开还有一部分微妙的原因是想要看沈至欢的反应。
“我当时只是在想该怎么处置她。”
“后来我发现你过来,就全看你去了,根本就没有在意她。”
沈至欢走在陆夜旁边,听他这样解释还是觉得不太开心,她没有记忆,不知道自己以前同陆夜是什么样的,陆夜喜欢她,也可以去喜欢别人。
他可以和自己保证没有别人,她可能也会相信他,可是没有记忆,她对什么都不确定,这份不安,陆夜是没有办法跟她感同身受的。
沈至欢不说话,陆夜起初心中那点雀跃也被心里泛出的惊慌掩盖了去,他拉住沈至欢的手,沉声道:“你不相信我吗?”
沈至欢看向陆夜,不答反问道:“你以前也碰到过这样的事情吗?”
陆夜摇头,道:“我以前出来的不多,她们见我长的凶,大多都不敢亲近我。”
“那她怎么敢?”
陆夜道:“所以她比别人都惨啊,欢欢你看,所以下一次你一定要看好我,不要再让别的女人碰到我。”
沈至欢哼了一声,道:“我才不管你。”
她想了想又道:“反正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可以找别人,我不是也可以吗?”
“你长的凶,我长的可不凶,如果你不喜欢我,多的是人喜欢我呢,要是有一天你被我发现有别人,我也会有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