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40;药放在桌上,然后道:“明日午时我来接你。”
他说完就离开了,沁兰看着他留下来的一堆药,然后下意识的摸向腰间,那里有沈至欢就给她的细竹筒。
才一碰上,她才想起来那那个东西早在前几日就被她丢到了水里,她如今自身难保,小姐给她的东西她怕是保不住,叫别人拿去了那就麻烦了,所以她拆了竹筒,将内容记在了脑子。
房门被轻轻关上,沁兰伸手拿起药瓶。
她不会认为就这短短一天的时间,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就对她生出了什么男女之情,但既然那么怕她找到沈至欢,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呢。
*
陆夜中午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
但他并没有跟沈至欢在一起待多久就走了,还跟她保证,卯时一定回来。
但陆夜走后,沈至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这才发现平常跟着她的小丫头不见了,换成了另外一个看着活泼一些的。
新来的这个丫鬟叫翠屏,她说之前的那个丫头家中有事回老家了,所以换她来伺候。
沈至欢嗯了一声,没有多问。
傍晚的时候,沈至欢牵着沈摆摆仍旧照着以往的习惯去屋后遛一遛它,可临走时她还是顿住了脚步。
其实今天一天她都没有去想昨天晚上那些人说的话了,上午的那些事让她心里舒服一些,可是一到傍晚,陆夜不再她身边的时候,她就好像又恍然间置身于时候。
一往这方面想,她心里觉得有些难受。
翠屏提醒道:“夫人,我们可以去前院的花园走一走。”
沈至欢摇了摇头,道:“算了,等陆夜回来吧。”
翠屏就像是知道沈至欢的顾虑一样,道:“没关系的夫人,奴婢看摆摆好像也更愿意去大一点的花园呢。”
沈至欢低头看着沈摆摆,已经长的无比强健的大狗乖顺的坐在她旁边,兴许是知道要出去玩了,所以睁着圆圆的眼睛尤其的兴奋的看着她,黑色的尾巴摇个不停。
沈至欢抿了抿唇,道:“……那好吧。”
翠屏比之以前的那个丫鬟要活泼的多,她这一路几乎都在不停的跟沈至欢说这话,还偷偷告诉她,上午被罚站的那些一直站到天黑才被允许回去。
沈至欢心不在焉的应着,她看着是在专心的遛沈摆摆,可是又不自觉的的将注意力放在周边路过的人身上。
但是从前那些如芒在背的审视目光,还有说不上来的不自在好像突然之间消失了一样,仍旧是有人会同她打招呼,但是有人不会,可就是同以前不一样了。
终于,在第三个人同沈至欢行礼后,她知道了是哪里不一样。
她虽不常出来,可是这儿的人她多数也是脸熟的,可是今天她碰见的,居然全部都是生面孔。
于是她又观察了一会,才终于确定,的确是换了一些人。
“以前的那些人……”
翠屏适时解释道:“主上说他跟您常年不来北部,这...
儿的人都有所懈怠了,长此以往是不可抵御外敌的,所以让他们大多都去军区重新历练筛选了。”
沈至欢知道陆夜会有所行动,但她属实想到他会直接换掉一批人。
抿了抿唇,沈至欢忽然道:“落云呢?”
翠屏道:“落云出任务去了,夫人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沈至欢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落云是这里第一个跟她说话,又对她相对比较热情的人,虽然他可能和苏嘉月关系更好一些,但是沈至欢仍旧不想让他因为自己而被牵连什么。
她话音才落,沈摆摆却一下子兴奋起来,沈至欢牵着绳,被沈摆摆带着往前走。
她看过去,才发现是连尤刚才从前面走了过去。
沈至欢想起上回那个小丫头的事,便叫住了连尤。
连尤顿住脚步,弯腰垂首道:“夫人。”
沈至欢问:“你救下那个姑娘了吗?”
连尤道:“救下了。”
“她怎么样?”
连尤抿了抿唇,道:“属下原本正要跟您说的,属下救下她之后带她去看了大夫,但那姑娘原本就患有心疾,昨日又受如此惊吓,就没能捱过当晚。”
沈至欢的唇角一下子垂了下来,心里的怪异伴随着连尤说的话越来越重,她道:“那她的尸体呢。”
连尤道:“已经被属下安葬了。”
“那她的身份是……?”
连尤道:“她原本是一大户人家的丫鬟,后来被逐出府后精神就有些时常,时常做出怪异的举动了。”
所以说在街市上就算被打也要拼命的冲她喊小姐也是情理之中了,连尤的话足以逻辑自洽,甚至很是合理,毕竟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她喊小姐。
她明明是个孤女。
沈至欢不出声了,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又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好问的。
她哦了一声,道:“那你去忙吧。”
连尤道:“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连尤走了之后,翠屏道:“夫人,那个女子有什么不对劲吗?”
沈至欢脑中有些乱,没有出声。
连尤的答案很合理,可是并不叫她满意。
沁兰。
沁兰。
这个名字,明明就是有点熟悉的,她甚至觉得,比陆夜听起来还要熟悉一些。
连尤真的没有骗她吗?
这个疑问一直到沈至欢回到房间,陆夜今天食言了,卯时都快过了他也没有回来,沈至欢没有等他,自己一个人吃了饭。
吃过饭后,翠屏照例端来了药汤。
黑漆漆的汤面几乎可以映出她的倒影,这个药沈至欢喝了有半个月了,苦味她已经很熟悉了,甚至不需要再放糖块在旁边。
翠屏把药碗放在沈至欢手边,道:“夫人,快喝吧。”
沈至欢嗯了一声,道:“放那吧。”
沈至欢把沈摆摆脖子上的绳子松开,然后端起碗喝了一口,旋即她皱起眉,道:“有点凉。”
翠屏愣了一下,道:“那奴婢让他们重熬一碗。”
沈至欢将碗放下,道:“重熬也没用,膳房是不是离这里挺远的?”
翠屏道:“是的夫人,膳房周边气味重还吵闹。”...
沈至欢道:“其实每次药端过来的时候都有些凉了,她这么远的距离,又是隆冬时节哪能不凉呢?”
“药汤还是烫一些好,怪不得我最近都觉得这药汤一点作用都没。”
翠屏道:“那奴婢让他们放在茶桶里端过来,兴许会好一些。”
沈至欢道:“用不着这么麻烦,你直接让他们在院子里熬不就好了,还省的每天端来端去的。”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翠屏没有多想,便按沈至欢说的做了。
沈至欢坐在屋檐下,院子里尽是草药香,等到药煎完,她叫人把药渣拿过来给她看了几眼,她随手拨弄几下,然后指了指墙角的红梅,道:“药渣就倒那里吧,正好还能肥土。”
煎好的药放在沈至欢手边,她端起碗轻轻的嗅了两口,陆夜就是这时从外面走进来的。
沈至欢张口,将药喝了一小半。
她看了一眼陆夜又移开了目光,道:“是谁说自己卯时一定会回来的?”
陆夜看着院子里要撤下去的炉子,道:“怎么想起在院子里煎药了?”
沈至欢又喝了几口,道:“在膳房煎的话每次送来的时候药都凉了。”
她又指着红梅,道:“药渣可以肥土,倒在那也是方便。”
陆夜顺着沈至欢目光看过去。
墙角的红梅根上,是一团黑棕色的药渣,红梅开的艳,有风吹过来,花瓣掉落,细小的红便点缀了那一摊药渣。
“嗯,方便。”他道。
这个夜晚过的同往常并没有什么差别,第二日沈至欢睁眼的时候,陆夜还在她身边。
但是吃过饭之后他就出去了,还说他一会就回来。
今天出了太阳,沈至欢出门时阳光正好照在屋檐下,暖暖的,让人不自觉的心生安稳。
院角的红梅迎着日光,娇艳无比。
翠屏跟在沈至欢身边。
沈至欢朝院角走过去,道:“快要开春了,也不知它还能开多久。”
翠屏道:“往年它都是能开到二月的。”
沈至欢笑了笑,道:“你去拿个篮子来,我摘几枝放屋里养着吧。”
翠屏应了声是,便转身走了。
沈至欢走近,那摊药渣还在,上面落了许多花瓣。
沈至欢垂眸看着半晌,面色如常静静盯着。可随着身后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她抬起折梅的手有些许的颤抖,惊恐成倍的涌上来。
药渣被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