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珩被这一声好哥哥喊得发晕,一时不察被池小天溜掉了,他就跟条活鱼似的,顺滑的不沾手。
鞋子要了回来,人也吃饱了,池小天无意再跟卫珩多纠缠,被他师傅知道了自己跟客人胡玩怕是少不了一顿打:“卫珩。”
他隔着老远喊话,提起裙摆轻盈的迈过几处花丛,颇为恼怒的回头,“别再追着我了,你站住……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我们有来往,我就再也不见你了。”
卫珩顿住,他觉得池小天没在哄他:“那、你等什么时候再见我。”
池小天已经看见绿书的影子了,长廊里她走得飞快:“你这个人烦不烦呀,下次就是下次,你走不走?不走我走。”
卫珩想追又不敢。
他只知道自己怕惹她生气,想和她一起玩,哪里知道自己是情窦初开、凭空生了一腔欢喜:“我走。”
少年郎着实有些委屈,“明天、明天这个时候!我等你。”
他还敢大声喊。
池小天担心绿书看见,又骂了声:“快滚。”
卫珩还没被人骂过,他也是娇惯大的。
平日里为非作歹惯了,都是他叫别人滚的,绷起脸,他挺起腰杆了一回,也不肯太丢面子:“滚就滚!”
池小□□绿书跑了去。
滚了的卫珩不知道期期艾艾着什么,走了十来米又扭头看了眼,曲径通幽,红花绿树,长桥水榭,楼台精致依旧。
就是那个从天而降的少女不见了。
葱葱郁郁的一片显出了两分凄荒。
卫珩还不知道这叫相思,他拧眉,以为自己是气着了,大少爷踢飞了一块石子:“信不信爷明个不来了。”
就要她坐着等,等死了他也不来。
他小卫爷要扛枪摸炮走狗斗鸡,忙着呢。
刘台等了他家少爷:“爷。”
伸头往后看了眼,没见着那姑娘,“就爷自己?”
他自己怎么了?难道还该有别人。
卫珩瞥向刘台,皮笑肉不笑:“张望什么呢。”拍了下刘台的狗头,“走了!”
刘台伺候卫珩十来年了,深知卫珩的脾性,一眼就看出卫珩这是受了气出来的。奇了怪了,天下还有让卫珩憋着气的人,他没往枪口撞,岔开了话题:“太太回来了,说是又给少爷搞来了几件新鲜玩意,叫什么——万花筒来着,可好看了。”
搁在往日卫珩必定会兴冲冲的赶回去的,今个儿他一听,把步子压了下来:“女孩子会喜欢这些么?”明天拿来给她显摆显摆,应该会更崇拜他的吧。
他可是要娶她的,让自己丈夫快滚是什么话,不知礼数。
刘台心里有谱了,带着笑:“会的。”
卫珩抬了抬下巴:“那走吧。”
小卫爷出了后院,他的坐骑是匹通身没一根杂毛的乌马,器宇轩昂,威风凛凛,少年眸若点星,他扬起马鞭抽了下马屁股,一点戾气带着飒:“驾!”
人群一阵惊呼。
四处避散。
有人看不下去了:“这谁啊。不知道这是卫大帅的地盘吗?”
“嘘。”
“不要命啦,这是卫大帅的儿子。”
“——小卫爷。”
虽说虎父无犬子,但卫珩除了这幅皮囊能唬着点人,东三省都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文不成,武不就,整日就知道胡玩,标准的纨绔二代。
可会投胎也是个本事,羡慕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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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小天还是没瞒住他师傅。
师傅姓梅,姓名早已不祥,旁人都喊他梅师傅,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玩意传梅师傅大名叫狗蛋,因此梅师傅还有个外号,“没狗蛋”。
当然,没人敢在梅师傅面前这样喊他,尤其是后院里的弟子,都恭敬敬的喊着师傅。
池小天怯生生的:“师傅。”
梅师傅是个老烟枪,抽了口旱烟,大拇指熏的通黄:“跑出去了?好玩不?”
池小天点头又摇头。
他还做着少女打扮,我见犹怜:“也没出去,还没出后院,师傅……”
梅师傅长着张铁面无私的包青天脸:“伸手。”
池小天这次真的哽住了:“统哥。”
系统幸灾乐祸:“统哥救不了你。”
梅师傅打是真打,铁板子敲手心能肿好几天,池小天没躲,生挨了五下,掌心肿的老高。他垂着眼,睫毛拉的老长,白皙的侧脸秀丽。
这是出落的越发好了。
梅师傅眯起眼:“小天。”
他们学这行的,现今还有些地位,但再往前数数,就是供人取乐的。这行当,不干净啊。他怕池小天也过早脏了身子,他不会卖徒弟,但在这乱世里也保不住徒弟,“知错了没?”
池小天这会乖的很:“知道错了。”
梅师傅又问:“长记性了没?”
“长了。”池小天保证,“我再也不往外跑了。”
梅师傅不知道信没信,但忙了了一天,也有些累了,老人家窝在椅子上打盹:“下去吧。”
池小天一点没动静的走出去。
他就是有些贪吃,基本功练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