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日曦一眼就见到谈郁发的乱七八糟暧昧短信,什么“嗯”、“在家里”、“在洗澡”之类的东西,他扯了一下嘴角,嘲讽地露出两颗尖牙:“……啧,你也是很把自己当回事,你真以为能追到白晖濡?不是所有雄虫都对雌虫感兴趣。”
“你很快就知道了。”
谈郁淡淡说。
【宿主干得好,男配真的被你气到了,这段和原著描写几乎一样诶,他也嘲讽你追不到白晖濡。】
【约会的时候要好好表现哦。】
谈郁被按头与男主约会,不太情愿,出发之前又回了一趟司家。
如果不是到外地拍摄,他基本上都住在司家宅子里,一方面是司晋远的要求,不回来会被逼问下落甚至找上门,一方面是司家的小孩很黏人,最近学会每天起床睡觉都要和他说早安晚安。
到了中午,司浒吃完午饭,见到谈郁回家了,心情愉快地与他分享今天在学校的事。谈郁等他说完了,问:“今天考试成绩出来了?”
司浒啊了一声:“哥哥竟然还记得。”
“上次说考第一名就让你大哥带你去领地度假,考到了吗?”
“嗯,”司浒很开心,“哥哥也一起去,对吗?”
谈郁:“我?不去。”
司浒:“为什么?”
“因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谈郁很难对小孩子解释清楚,虽然他被叫哥哥,同样住在家里,但实际上他并不是司浒的兄弟或者亲戚,只是寄养的虫母。
显然司晋远也没有和弟弟解释过这件事。
司浒不太能理解:“我们不是一家人吗?……我感受到了。”
似乎是司浒把感知的“虫母”气息理解为了血亲关系。
“不是,”谈郁对他说,“我晚点就会从这里搬走。”
谈郁到琴房陪他练了一会儿钢琴,差不多到了约会的时间,他与司浒说了声,准备出门。这时候手机响了,白晖濡的来电。
“我这边有个紧急会议,赶不上展会时间,抱歉。”白晖濡的声线低沉且清晰,“你在哪。”
这句话无非是说下次再约,今天很忙。
谈郁也不惊讶,反倒觉得省了点时间:“那就不打扰你了,下次再联系。”说罢就要挂电话。
白晖濡仿佛没有听见这句道别,“你在司家,是吗。我让司机去接你到公司。”
“公司?”
“我大概得到晚上才能走,你愿意的话可以在我这里来。”男人的声音顿了一下,“司机已经去司家了。”
谈郁对他的印象是个疏离礼貌的男人,原著后面的描写里,因为诸多变故,男主越发疯狂。
这一点特质也体现在与追求者的约会上吗。
分明可以直接取消约会,随便说一句道歉,解释情况即可,男主却不容置喙请他到白氏集团总部完成约会这一承诺,话里话外,谈郁甚至听出了偏执的感觉。
这性格也很符合男主的设定。
当然这符合剧情走向,谈郁自然不能拒绝。
白氏集团的总部在首都区市中心。
助理与白晖濡核对开会事宜,她离开之后,办公室只剩下两个人。
谈郁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回忆昨晚收到的剧本。
白晖濡抬眸对他说:“很无聊吗?”
“有点。”
“抱歉,今天真的很忙。”
“我知道,没关系。”
谈郁其实不清楚他叫自己到公司的意义何在,他被打断了剧本角色的思路,只得打量了一遍四周,因为无趣,视线又重新回到白晖濡身上。
男人今日穿了一身熨帖的灰西服,垂眸坐在桌后翻阅文件。
按原著的说法,这是他接手集团的第一年,不久后就开始涉政。原著设定,领地制度之下,只有首都上城是中立城市,不属于任何家族,然而上城是世界的中心,势力盘根错节。像是司家、简家以及其他家族,都在上城有自己的打算。
白晖濡也一样,原著后期,他已经控制了上城。
但这时期他尚未六亲不认,除了司晋远对他评价不同之外,众人眼中他是白家的优异继承人。
白晖濡将目光从文件上移开,转向了沙发上盯着他瞧的少年,低声说:“我去开会,你在这里坐着,或者到里间休息室。陈秘书在外间,有需要你可以联系他。”
谈郁以为他说完就该雷厉风行地推门离开了,不料等了几秒,发觉男主正看着他,像是在等他说点什么。
一见到他回头,四目相对,白晖濡看了他几秒,一种微妙的审视的眼神。
“怎么了?”谈郁不解。
“没事,”白晖濡看了看腕表,“走了。”
谈郁目送他离开,下午暂且没有别的事,他在邮箱里把收到的试镜要求重新琢磨了一遍。
这是一位名导演的新作,对演员要求很高,哪怕是个普通配角,全上城的知名演员都几乎想在电影里露个脸。
导演是兰轲,这个名字在文艺圈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在原著里兰轲也有另一个指代,白月光。他自始至终的白月光,为了这个男人而选择接近男主,不择手段。
兰轲,他的白月光与朱砂痣。
谈郁不确定自己能演出那种刻骨的爱慕感,说不定会被这位阅人无数的导演一眼看穿自己并不爱任何人呢。
到时候剧情又会怎么发展?
【你不要蠢蠢欲动乱改剧情。】
‘我没有。’
谈郁这么解释。
【等你追到男主剧情就差不多结束了,到时候你只需要承认自己喜欢的是白月光,再原地黑化,等着男主把你“消失”。】
‘我以前没有见过兰轲,这个剧情也很奇怪。’
【原著说你们见过就可以了。】系统已然摆烂,【这只是一篇主攻文学,炮灰受的情况不重要。】
【你只需要追求男主,再被他识破心里有别人,虫母黑化发疯……很简单的剧情,任务只是让你发掘原著没有说清楚的细节。】
【一结束就自由了。】
谈郁知道系统在哄骗他,一点也不想参与。
他感兴趣的是原著角色与他这个外来的灵魂是什么关联,如果完成这个世界能解开疑问吗,他也在猜想。
在办公室待了一下午,他看了很久之前的短剧剧本,揣摩自己的角色。
他能在试镜之前感悟到如何演绎“暗恋兰轲的小演员”这一角色吗?
不确定。
与此同时,白晖濡刚刚结束了冗长的董事局会议,人散了,他开口询问秘书谈郁的情况:“他还在办公室里吗。”
“是的。”秘书有些惊讶,那位罕见的雌虫不在办公室能在哪,总不可能一声不吭跑了。他端上咖啡,但白晖濡已经起身离开会议室,说:“不必了。”
这时另一位助理走上前,将他的私人通讯递给他。
白晖濡发觉来电是自己的雌父,他按下心里浮沉的情绪,走到窗台接了电话。
雌父先与他聊了集团的风波。
他心不在焉,简短地与对方解释了会议的情况。
父亲话锋一转:“你到克多星系去做心理治疗了吗?”
“没有。”
“休假就过去一趟吧,自己多上心。”
“我知道。”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白晖濡推开办公室的门,谈郁趴在桌上,像是已经睡着。
他步伐一顿,再走近的时候对方已经醒了。
谈郁坐直了上身,停顿了一下,问:“几点了?”
“六点半。”
谈郁睡了一会儿,身上疼,这让他不太清醒,坐着缓了须臾。
他做了噩梦。
他梦见堆积如山的尸体和自己死去的两位年幼兄弟的空洞眼睛,他们的躯体被流浪者咀嚼,嘴巴里是氧化的脏兮兮的血。
谈郁摇摇晃晃地走到被污染的水源,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绿色液体流过他的脚边,他在里面看清了自己惨白的脸,以及头顶掠过的巨大飞船。有人在远处在呼唤他的名字,他听见自己答应,但是密密麻麻的枪声又响了。
这是谁的记忆?
醒来时,耳畔系统提示嗡嗡作响催他追求男主。
他忍着不适问白晖濡:“一起晚餐吗?”
“已经定位置了……你看起来不太好,怎么了?”
男人说着,碰了下他的额头。
谈郁皱了眉头:“做了噩梦,没事。”
“这里睡了一道痕迹……这儿。”
白晖濡垂眸看着他,碰了一下谈郁的脸颊。
谈郁撩了撩眼皮,视线掠过男主收回的手。
男主似乎比他更擅长暧昧?
【现在是他在引诱你吗?】
【宿主,该飙戏了,演出来你喜欢他追求他的样子。】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表现?
肢体接触?
吻?
谈郁联想到导演的建议。
“你脸上没有痕迹,这里。”
谈郁对他说。
他思索着站起身,凑上前在白晖濡脸上轻吻,他刚才被碰过的位置。
一触即分。
谈郁随意地做完任务,没有听到系统的催促,他推测这大概是可行的办法。
他已经起身往外走了,发现男主没有跟上来,回眸问他:“走了?”
白晖濡呼吸一顿,盯着谈郁说话时微微张开的嘴唇。
他下意识地抿了下唇,垂眸说:“嗯。”
白晖濡垂首跟在他身边,眼前浮起儿时读过的童话绘本,成群的雄虫们簇拥着头戴皇冠的雌虫进入洞穴,那是虫母。
白晖濡在谈郁身上察觉到了微妙的危险。
那些关于他的传说不是故事……雄虫的崇拜和恐惧也是真实的。
眼前这个虫母少年是脆弱、高危、冷静和美貌的混杂产物。
他应该日日夜夜被锁在雄虫的房间里。
晚餐订在市中心一家顶楼餐厅靠窗的位置,两人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谈郁往外看了一会儿,远处是万丈高楼和黑夜。
“你以后打算一直做演员么。”白晖濡这样问他。
谈郁看着男主的面庞,倏然想起原著里自己的结局——在得罪了男主、为白月光发疯之后,他彻底消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而男主重新恋爱,找了一位神秘伴侣,不久后秘密结婚……
消失的他去了哪里?
被杀了吗。
谁下的手,凌非,白晖濡,或者其他人?
谈郁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