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忍不住说,【好危险啊,你得同时拿捏和安抚这两个男人,让他们别搞事。】
谈郁思索道:‘可以试试。’
见他不语,司晋远又说:“孩子也很想你,等我把司浒带到首都,你们见一面吗?”
谈郁的确很久没有见到司浒了。
他想了下:“你到时候联系我。”
说完,谈郁看了一会儿眼前的男人,皱眉说:“别和白晖濡打仗,我不打算控制你。”
“你勾勾手指就可以控制别人,对我倒是不忍心,”司晋远慢条斯理地摘下了眼镜,忽然凑近他,低头轻吻了他的手背,“我不想让你为难……但你的位置危险到试图保护你也需要很大代价。”
“你可以不这么做。”
“那不行。”
司晋远垂眸看着他。
苍白瘦削的少年,像一笔墨色勾勒的眉目,脸上的神色近乎不解。
他不能理解司晋远的决定。
司晋远没有向他解释为什么,他对谈郁一向存在某种偏爱和怜悯,与欲望混合就变成更复杂的情感,这种事情不能说得太明白。
谈郁耐心等了半分钟,没有得到应有的解答,他低头看了眼时间,干脆将这事抛之脑后。
他朝眼前的男人颔首,语气平淡地说:“就这样吧。”
联姻这件事需要很多商讨,谈郁一离开房间,就联系上了克苏和其他同僚。
克苏的意见与他想的差不多:“你不需要答应任何人。”
虫母即将联姻的消息,也宛如瘟疫般蔓延了整个虫族上层。
宴会上,几乎人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野邻星已经暂时休战了,比起这几块领地,还是虫母的价值更诱人……”
“撇去虫母的身份不谈,他的模样实在是……啧,你注意过吗,他说话行事都很冷酷,一心在军部往上爬,完全没意识到他自己长着那么一张脸。如果我是雄虫也会忍不住靠近他。”
“虫母现在是打算选哪一位做雄侍?”
“也许两个都可以选……古代不就是这样么。”
他们的议论忽然被一把冷淡的嗓音打断。
“现代已经撤销多伴侣制度了。”
被他们暧昧议论和爱慕的谈郁,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忽然开口提醒对方。
他喝了点酒,微醺,睫毛低垂,那双海色的眼眸蒙上一层雾,少了平日里的锐利。
刚刚发话的雄虫望着他的脸,骤然脸颊发烫,目光躲闪,不知道如何应答。
谈郁倒是没有再说什么,端着酒杯从他们身旁走过。
他今晚是被原斯带过来的,目的是认识各界人士。
谈郁是觉得没有必要,对虫母感兴趣的,几乎都在前几日就靠近过他,有无价值都被分类记在脑海里。
他今夜很亢奋,仿佛血液在他身体里加速奔流。
酒后的大脑不断循环着今天军部会议上的提案,一味拖着不是办法,中央大概率仍是要对地方领主宣战的,到时候他也将进入战场。
谈郁舔了下嘴唇上的酒液,一想到那些血腥的枪支和刺刀,他就仿佛再回到K星系的混乱日子。
一只尾巴忽然缠上了他的腰肢,粗壮、温热、覆盖甲壳,在他腰上绕了两圈慢慢收紧。
谈郁低头拽住了尾巴尖,皱眉说:“干什么。”
不必猜也知道是谁。
他转过头,金发的高大青年就站在身后,一双竖瞳,挑着眉,不怎么和善的表情。
“你躲在这里。”
简日曦这么说着,将窗台的门回头关上了。
谈郁的注意力倒是被青年嘴边的伤口吸引了,一块淤青,不久前打架留下的痕迹。他脑海里顿时浮现了那天在边境星,简日曦和凌非的斗殴。
简日曦勾起唇角,意味不明地嘲弄道:“我被你的同僚攻击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知道你们打架有什么意义。”
“因为这是雌少雄多的世界,想要就得抢。”简日曦话锋一转,忽然说,“就像你今天选雄侍一样,你有选择权,我没有。”
谈郁对他说:“我不选雄侍。”
简日曦眨了眨眼:“你是两个都不喜欢吗。”
谈郁没有回答。
他垂着眼帘,伸手朝青年嘴边的破皮的伤口抚上去。
粗糙、结痂的伤口。
雄虫之间的战争都需要流血。
他发散地思考了许多。
怎么让这些为了虫母发疯的男人们冷静下来,不走上打仗的路呢。
【比他们更疯就可以了,原著的虫母就是因此消失的。】
眼前的青年已经抓住他的手,在他的指尖咬了一口。
湿热的口腔让谈郁稍微清醒了些。
他收回了手,掀了掀眼皮说:“抱歉。”
简日曦冷哼了一声:“你不会一喝酒就这么到处乱摸吧。”
“没有。”
谈郁说着,发觉腰上那根大尾巴还缠在自己身上,皱了下眉,像解开腰带似的低头扯开了简日曦的尾巴。
尾巴灵活而坚硬,表面上是覆盖的甲壳。
谈郁盯着尾巴看了几秒,伸手摸了摸,顺着甲壳的纹路往下。
……好像蛇。
“你又来。”
简日曦啧了声,猛地缩回了尾巴,反而缠住了谈郁的手腕,将他拽到身前。
青年俯下身,盯着这张缺乏表情的脸,心里蠢蠢欲动。
“我记得在边境的事,”谈郁倒是比他坦荡得多,皱着眉头问:“你难道也想当雄侍?”
简日曦深深吸了口气,正欲回答,忽然窗台的门被外面打开了。
一个穿着考究的男人就站在外边,面露讶异。
谈郁侧眼看过去。
竟然是兰轲。
简日曦也知道这个人。
谈郁的经历,在虫母身份揭露之后就成为众所周知的。
他知道兰轲与谈郁在K星系就有过往来。
谈郁这会儿正凝视着兰轲,说:“好久没见到你。”又低头拿了杯酒,对简日曦说自己先走一步。
简日曦打量着两人,挑眉说:“你俩看起来很熟嘛。”
谈郁径直无视了他,对兰轲说:“之前的事很抱歉,不该问你的。”
白月光的剧情已经结束了。
谈郁撇下了两个男人,独自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这时琴声淡了,四下显得很安静。
谈郁抿了口酒,感觉身体昏沉而兴奋。
像是喝了某种催情的东西,但他很确定酒里是干净的,没有人敢冒险在宴会上这么做。
他皱了皱眉尖,将酒杯搁置,自己起身往外走。四处的人影幢幢,到处是一模一样的诡异笑靥,眼前忽然浮现一张熟悉的男人的面庞,微微颦眉,问他怎么了是不是醉酒。
“兰轲?”
他猫似的眯起眼睛。
“是我,你一个人?”
兰轲看了看他微醺的、泛着红的脸,皱了下眉。
不止是兰轲,谈郁也知道事情不对劲。
他抿了抿嘴唇,说:“我到求偶期了。”
他仰着脸,眼里氤氲水汽,脸颊泛红,喘息着久久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兰轲盯着他好几秒。
求偶期……
谈郁很快被他带到了楼里的一处房间,他着手联系了谈郁现在的恋人,白晖濡。
对方听到他提了那三个字,语速很快说:“我现在就到。”
男人背对着他,难以忽略身旁的动静,不得不点了根烟分神。
过了一会儿,他与谈郁说:“我到外面去……已经和白晖濡说了,他已经过来了。”
谈郁缠着一张薄毯,烧灼的感觉从他胃里传递泛滥到身体各处,他睁开湿漉漉的眼睛,望见门被打开了。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白晖濡很轻地朝他脸上看了一眼,转身对兰轲说:“今晚多谢你。”
“不客气。”兰轲垂眸说,“……好好照顾他。”
白晖濡心不在焉,注意力停在身后的少年身上,随口说:“我知道。”
门被关上了。
谈郁正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的衬衣解开,露着一截雪色的肩膀和前襟。
他不在意,皱着眉从床上走下来,往浴室走去。
立刻就被白晖濡拦住了。
男人搂着他的腰,不解地问:“求偶期,你不需要帮忙?”
“我不想……你出去吧。”
谈郁舔了舔嘴唇。
他的意识不太清楚,但还没有变成繁衍状态的虫母,求偶期是雌虫和雄虫共有的状态,为了繁衍而定期出现。
“为什么,”白晖濡垂眸盯着他许久,“你是更喜欢兰轲?”
“没有。”
“你对他态度一直很好,与对其他人不一样。”白晖濡这么说着,双臂抱紧了他,在他耳畔低声说,“你很讨厌我?又为什么要追求我。”
谈郁缓缓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我不讨厌你。”
因为原著的剧情线就是这么安排的,他没办法解释为什么。
何况现在已经到了分手的剧情点。
他对白晖濡说:“分开吧。”
男人拥抱他的身体顿时一僵,倏然抬眸问他:“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分手,断了关系。”
谈郁也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很冷淡地解释意味。
这时候他已经缺乏余力像系统说的那样扮演角色,以至于不像个分手的场景,大概没有人会在求偶期与伴侣分开。
白晖濡盯着他看了很久,眼眸黑沉,宛如一滩死水。
良久,他才仿佛像机器人接通电源那般有了反应和生息。
他扳着谈郁的肩膀,垂眸,以一种微妙的认真口吻说:“不能分手。”
谈郁皱了眉,推开他。
他这次是往大门走。
没有成功。
屋子里有一架烤漆的钢琴。
他被压在钢琴上。
男人安抚他似的,轻轻地吻他的面颊,又在他唇上咬了一下。
“你现在的样子很可爱……你不屑用信息素控制别人,但你身边的雄虫已经被你掌控了,不是吗。”
白晖濡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一个冷静发病的男人,不疾不徐地与他低语。
谈郁身下的琴键正传出沉闷的声音。
与此同时,兰轲也走到门口。
他抽了两根烟,放心不下屋子里的谈郁,走过去敲门。
他听见钢琴断断续续无章法的乱响……混杂着一些别的声音,顿时停下了手上叩门的动作。
兰轲心里有种熟悉的、难言的陌生声音,让他怀疑之前对谈郁的决定不正确,然而太迟了。
……
翌日醒来时,谈郁身旁已经空无一人。
床头柜上的纸质便签上写了数行白晖濡的笔迹,叮嘱他早餐和求偶期后的事宜。他看了一眼,厌倦地揉成一团丢掉。
窗台门这时候传来些许动静。
他走过去打开窗台的门,涌进了一股潮湿冷意的风。
昨晚下了雨。
昏沉的意识也被风吹得清醒了些许,谈郁走到盥洗室,洗漱之后准备回军部,今早有个会议,不出意外的话军部仍是将对白晖濡的部分领地出兵,联姻只是拖延而已。
昨晚的事仿佛紊乱梦境的重置。
巨大的匍匐虫子,复眼,口器,黏液铸成的巢穴。
这时候窗台上忽然多了一样东西。
谈郁定睛一看,栏杆上爬上了一条手腕粗细的……尾巴。
接着是一双有力的、深肤色的手,攀着阳台的栏杆,金发青年轻易地从楼下翻身进了室内,朝他露出一个介于恶劣和轻快之间的笑靥:“我以为你还在睡觉。”
“你有什么事吗?”
谈郁已经对这人的性格见怪不怪了。
简日曦,又是一个间歇发疯的病人。
“钢琴响了一夜,太讨厌了。”简日曦撇了下嘴,竖瞳的眼睛正盯着他,尾巴则悄悄勾上了他的腰,视线缓缓下移,停在腰腹来回逡巡。
简日曦面色复杂:“你不会已经怀上卵了吧。”
“没有。”谈郁不耐烦地甩开他,“没事的话我要走了。”
“你们是确定关系了吗。”
“分手了。”他回答,“听到答案可以走了。”
“看来你是真的不喜欢他,我之前也和白晖濡说过这事。”简日曦摸了摸下巴,朝他露出一个戏谑的笑。
“滚吧。”
“不要。”金发青年仿佛没听到似的走过去,尾巴尖戳了戳谈郁的手臂,“别生前任的气了,尾巴给你摸。”
谈郁站在一旁,瞥了眼简日曦的尖尖尾巴,没再说话,皱着眉径直往外走。
简日曦不禁想起他曾经说过关于塞壬的比喻。
海妖只坐在礁石之上,终年被海水寒冷迷蒙的雾气萦绕,不会为任何被蛊惑的水手停留。试图捕捉这种危险生物,只能以比他更强硬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