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谈郁对此没有多少兴趣, 但索树月甚至从乾坤袋里拿给他一把缩绳。
看得出来这人正莫名兴奋。
“没有项圈,”他说着,敷衍地在索树月手腕上系了个结, 自己牵着另一头,撩起眼,“满意了?”
他说得不耐烦, 冷冰冰的口吻。
索树月的目光往下, 注视着少年拿绳索的雪白双手, 瘦削而干净, 并不羸弱,他知道这双手也是危险源头,不论是拿着剑,亦或者触碰别的事物……就像现在。
“满意。”
索树月朝谈郁暧昧一笑。
弘子金旁观两人玩弄一根绳子,皱了下眉, 没有开口。
谈郁忽略了索树月的蠢蠢欲动, 转头问了件正事:“你怎么也在这里?”
“你一直醒不过来,我去北方找一个工匠,据说他见过剑灵, 也许能唤醒你, 但我去的时候没有找到他。在路上处理了一些事,我就回来看你了。”索树月说道,“总觉得好久不见。”
工匠?
谈郁更好奇另一件事:“你处理的事是什么……井克枫?”
他注意到索树月身上很淡的血腥味,显然受过伤。
他失去意识的三日, 争夺邪剑的故事并没有休止。
索树月与弘子金似乎达成了某些默契, 现在由他们二人掌管了邪剑, 暂时将剑藏在了弘府之内。
“井克枫只是其中之一, 云鸿碧也是……很执着?我该这么评价吗, 差不多吧。”索树月嗤笑了声,摸了摸下巴,“这阵子恐怕也不会消停的。”
弘子金一直无言,沉默地输着灵气,直到结束,他才撩起眼皮,看着谈郁说:“别乱跑。”说完,又抬手抚过谈郁搭在肩上的黑发,仿佛某种安抚。
谈郁自知自己是被安排在弘府里,暂时出不去。
尽管他想回斛州的封印地一趟。
思及此,他也提了这件事。
“斛州算是你的家乡?”索树月这般问道,“那地方我记得在哪,一处山崖,你想去也不是不可以。”
弘子金并不同意:“晚点再去。”
“我没有家乡。”谈郁解释了一句,又问,“你们觉得,池祯和井克枫是同一个人吗?”
这话宛如一个惊雷,将索树月抛得诧异:“他们怎么会是同一个?他就是被井克枫弄死的。”
谈郁听到这里,大概明白他们也不清楚井克枫和池祯的关联。
假设井克枫杀了另一个自己的身体,那么与他一模一样的、从秘境出来的那个身体……也会被处理掉吗。
【原著里没有出现过的情节越来越多了。】
系统感叹道。
【我真担心你。】它又说。
系统每一次对话都是这种温柔熟稔的口吻,它不是电子音,总给谈郁一种耳畔有个年轻男人与他低语的错觉。
“另外的你们呢。”谈郁想到这里,“我是说那两个从秘境里出来的你们。”
索树月拿着自己的剑,低头擦了几下,头也不抬:“我怎么知道,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待着吧。”
这个语气显然有所隐瞒。
谈郁转过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金发男人。
他们坐在同一把椅子里,地方不宽敞,谈郁的膝盖正抵在男人腿侧,他转过身,手指戳了戳弘子金的胳膊。
男人转过头看向他,眼神定在刚才碰他的指尖。
少年细白的手指已经收拢搭在扶手上了,这时候抬起一张脸望着他。
他知道谈郁想问什么:“我只见到他出了秘境口,之后的事,不清楚。”
“另一个你,为什么到这边来?”
本质上,秘境里外的角色都是同一个灵魂下的身体,无论是外表还是思维都如出一辙。
弘子金必然了解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索树月也一样。
他们也会有这种念头吗,杀死另一个自己……毕竟一个世界不该出现两个同样的角色?
弘子金不感兴趣,仍然看着搭在梨花木上的那截细白的指尖,伸手捏了一下,说:“等你遇到他可以直接问,他会告诉你。”
“我会遇见另一个你吗。”
“嗯,他对你很在意。”
弘子金这个回答……
也许这些多出来的秘境角色也对邪剑有兴致。
一分为二的混乱世界。
谈郁开始思考什么时候才能被销毁,退出这个世界。
他干脆又变回了剑身,打算在剑里沉睡一日,等着其他角色出现。
一把银白的长剑掉在椅子上,安安静静地躺着。
索树月走上前直接拿在手里,提着剑,挑眉问:“怎么又变成剑了,不理我?”
“我要睡了。”
谈郁的声音透过剑身,一股冷漠的口吻。
“现在可是白天。”
索树月笑了下,将邪剑拿在手中往外走。
弘子金瞥了他手中的邪剑,说:“晚上还给我。”
索树月脚步一顿,回头与他哂笑道:“你难道以为我会对一把剑做什么?……再说这把剑也不是你的。”
尽管他嘴边噙着一抹笑,话里话外却是不虞的冷意。
弘子金不以为然:“你以为是谁的剑?”
索树月没有回答。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微妙至极,甚至连与他们隔着一层金属的谈郁的意识也感觉到了,出声问:“什么意思?”
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谈郁不属于任何人。
索树月自嘲地笑了声,答道:“没什么,你睡吧。”
谈郁听这语气,索树月显然心情不佳。
他的视线瞥见椅子上端坐的金发男人,对方也正看着自己,隔着一层剑,翠绿的眼眸里翻涌着情绪。
索树月握着他的剑柄,提着剑入了另一个屋子,卧房里侧工工整整地摆着几样东西。谈郁一眼就见到了鸟笼,里面停着一只圆滚滚的黄鸟,还有旁边摆着的鸟食和水。
“你一直养着它?我以为它落在秘境里了。”
谈郁讶异。
索树月拿着邪剑在鸟笼子前晃了晃,似乎是认出了主人,黄鸟顿时在笼子里蹦跶啾啾叫想要出来。他打开笼子,黄鸟就飞到了剑柄上,爪子抓着站稳了。
索树月解释道:“三眼鸟没带出来,飞走了,这只鸟被我塞袖子里了,当时出秘境一片混乱,有的人死在门口了,有的没出来。”
黄鸟被他揪到另一边,他拿着邪剑,放到了床榻上。
谈郁的角度看不见他的脸,视野里只映出来一个褪下外袍的身影。索树月的身形高挑而结实,挽起月白的中衣袖子时,能看见他手臂上的灼伤痕迹。
接着,青年坐到了床榻上,低头抚上剑身,仿佛之前的场景又重播了一遍——他俯下身,在这把剑上烙下了一个吻。
谈郁现在是一把冷冰冰的剑,这个轻吻沾着索树月的体温和唾液,甚至让他觉得身体的一部分像被烫到了。
索树月并没有就此起身结束。
谈郁忽然感觉到了对方一点湿热的舌尖,正从剑身上蹭过,一只手正摩挲着剑柄,肆无忌惮地把玩着这把剑。
卧房里静得落针可闻,连衣料滑动、吞咽的细微声响都能听见。
“……走开。”
听见不虞的声音从剑身里传出来,索树月不禁轻笑了声,懒洋洋地坐起身,将剑放在腿上,仿佛摸一只猫似的拿了块绸缎一下一下地在剑上擦了起来。
“好嘛,别生气了。”
他对谈郁说。
“你把我当宠物吗。”
谈郁的声音很冷。
难不成要说把你当妻子?索树月这般心道,又说:“情人不还卧,冶游步明月……你不在的日子委实难过。”
“嗯。”
“又是这么冷淡的敷衍。”索树月轻轻叹了口气,将剑放在自己身边,自己就坐着,托腮看着这把剑。
谈郁原本有些昏沉,打算再次沉入识海里,被他这么一盯,只觉得莫名:“你没有别的事情做了?”
“原本是有事要做的,但是我受伤了,只能休养。”索树月垂下眼帘,语气可怜,“你想看看吗?”
谈郁还未作答,眼前这个剑修已经自作主张地开始褪下衣物,宽衣解带。
青年颀长紧实的上身,从腰腹到肩头,一道手臂长的灼伤和刀剑划过的伤痕,因为已经结了痂,乍一看伤痕很是可怖。
这个灼伤,谈郁看了觉得有几分眼熟,像是被黑魄剑烧起来的火灼过。
他干脆化成了人形,凑近了看了几眼,试图验证自己的猜测。
“井克枫做的好事,他拿了你的剑……就是我赠你的那一把。”
索树月对他这般说着。
他低头看了床上的剑灵,正俯身看着他小腹上的伤口,两道细眉颦起,这个姿势……他伸手勾了一下谈郁的下颌。
“看什么呢。”他问。
谈郁直起身,说:“眼熟。”
他一本正经,索树月有心捉弄他,抓着谈郁的手放在自己伤口上,说:“你的剑伤了我,你是不是得承担责任?”
“你是要我也砍井克枫几剑吗?”谈郁猜想井克枫多半也没有落着好,毕竟索树月没有缺胳膊断腿。
他对索树月说:“我很久没见过他了。”
“你还真打算为我出气啊。”索树月翘起嘴角,戏谑地凑近他,鼻尖都快碰到谈郁的脸颊,眼里泛起些许兴奋,“不必了,你老实待在我背后就好了。”
说完,他上前拥住了谈郁,将脸靠在剑灵的颈窝,垂首说:“你不会又是一睡不醒吧。”
“不会的。”
“我现在像你养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