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而那只能由他的本体执行。”维斯林·柯瑟尔波德说,“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他忽然笑了笑,“说实话,我原本以为他会多忍几天再来。”
“多忍几天,他在教国的摊子就得被‘牺牲之月’拆完了。”希雅也笑了,她温和的看向玩家们,还有在他们之后的‘修’,又轻声叹气:“哎呀,都还是孩子呢……”
“别小看孩子啊,”维斯林·柯瑟尔波德维持着手中向那颗黯淡圆球输送秘能的流程,转头向那些与他互相支撑的灵魂和气的笑:“我一直都在怀疑,当初我的苏醒,并不是个完全的‘巧合’。而其中保护我意志的力量,也不止有‘美德’,对吗?”
他身边的孩子们带着那学自他的温和表情,纷纷仰头或转头看向他。
他们笑了。
……
——是啊,是的。
这世上或许有无数人,该为维斯林·柯瑟尔波德的一生而叹惋。
他少年成才,青年投入教学事业,人至中年还在为人们更好的生活而研究更多秘能使用方式,毕生活在象牙塔里。
他放弃名利,放弃更多钱财,拒绝教国分配给他的那些多余资源,在显现出被美德之星眷顾的力量之后被算计着推上那个他根本无意的位置,离开了他珍爱的人们。
他在最神圣的国里看到了最恶毒的可耻行径。
他抗争,然后失败。
理所当然的失败。
……
背叛了他、杀死了他的孩子如今身居高位,曾经狂热的心灵终于可以与他互相理解。
可他已经死了。
这是个悲剧,对吗?
——不。
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不该这么解读。
无形无迹的束缚法术阻挡了玩家们试图向前的行为,亚麻色长发的教皇微笑着仰起头来,让手中的‘黄金之书’悄然飞起
“……维斯林·柯瑟尔波德,”他念诵自己的名字,“他小时候,也曾傲慢过。”
“没有人是生来就拥有美德的,自私是本能,而另一个本能是为自我寻求欢乐。”
“青年时他被父亲的遗愿送进教室,在财富与权势的引诱下,他也曾想过,‘为什么不去那么做?’。”
“只是一场厄难迫使他打破了那些……你看,人生啊,它长久痛苦,时常悲哀,有时平静,偶尔欢乐。”
“维持自我与生命的平衡如此难得,谎言是他生存的倚仗……”
光芒之中,黯淡光球无限摄入周围滚滚涌来的灵魂星光,自身变得越来越亮。
而维斯林身边那些在他当年苏醒时一起向岩浆池里的他伸出了手的孩子们,他们齐声道:“但是老师,你教会了我们怎么去活着。”
维斯林微笑着和他们对视。
是的,‘教导者’教会过那么多人知识与做人的道理,却没能给他们一个可以让那知识与道理有其作用的环境,这是支撑他意识清醒的最大因素。
他觉得自己做的太少了。而总有人觉得他做的太多了。
可没谁知道,在最早的时候,在他还蒙昧而煎熬时,是他曾不知的、曾拯救的、曾试图拯救的、曾未能拯救的一切,从岩浆池里托起了他。
——少数人的背叛怎可损坏多数人的爱?
‘黄金之书’的长存就证明了,人民并非可教人肆意愚弄的。
无论如何,他们懂得爱真正爱他们的那一个。
“谢谢。”柯瑟尔波德说。
“不用谢。”孩子们合唱一样的回答。
“谢谢。”孩子们又说。
“不用谢。”柯瑟尔波德笑道。
这灵魂汇聚的光海,彻底坍塌。
热浪升腾,无限辽阔如海洋的岩浆滚滚翻腾于众人之下。
一道光送出了希雅,已然变得无限明亮的光球一旁只留下了维斯林·柯瑟尔波德与他的学生们。
下一刻,他们也被光辉卷入了光球之中。
一个闪耀虹彩的名字悄然出现在光球之上。
[泰恩·人造大神·至高之圣曜日]。
——是的,‘至高大神’,从来都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神明’。
从一开始,它就是人们的敬爱、人们的畏惧、人们的贪婪与人们的虔信那最终的化身。
它是人的造物。一个创造计划跨越数万年时间的伟大造物,一个不仅属于‘葛林瑞尔’文明——乃至于其它任何文明的造物。
即使在最后这一小段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时光中,它也被私欲与黑暗所侵染……
但它就是‘人’本身。
一视同仁的残忍与一视同仁的宽容一样,都是人赠与自己的礼物。
至高的大神,本就是‘圣曜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