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短暂叙旧结束,慕容祁带妻子离开,苏云平则去招呼新来的宾客。
而顾景尘,先是驻足看了石桌那边片刻,才走过去。
“何时结束?”
几个孩子都在屏气凝神的看弹珠移动轨迹呢,突然听到这么个清润的声音,纷纷抬头。
见是丞相大人,孩子们立即站直了。
颜婧儿也不由自主地站直,回道:“很快就结束了。”
“好。”他说。
?
何意,难不成想等她们结束么,颜婧儿想。
但因为他过来,大家都有点拘谨,也没人想再继续玩下去。其中有个孩子行了一礼,然后跑了。
其他人也跟着有样学样,很快就散开,只剩颜婧儿、褚琬和她妹妹。
褚琬都不敢看顾景尘,低头盯着脚尖,阿圆边收拾弹珠边抬脸对顾景尘腼腆笑了下。
颜婧儿问:“哥哥现在得空了?”
顾景尘颔首:“现在带你过去见见老人家。”
“嗯。”
颜婧儿与褚琬和阿圆辞别,然后才跟着顾景尘进门。
苏云平的母亲是个很慈祥的老人,见了颜婧儿极其喜欢,还送了她一只镯子。
堂屋里人多,颜婧儿见礼后,跟老人家说了会话,又跟顾景尘出门了。
接下来她该去后院花厅里坐着,因为再过不久就开宴。
顾景尘站在路口停留了会儿。
“哥哥,怎么了?”
她出门在外喊这声“哥哥”倒是越发娴熟,表情也自然得很,就这么偏头望着顾景尘,大眼睛还颇真诚。
“你自己....”顾景尘停了下,开口问道:“能去后院?”
颜婧儿茫然了几息,而后立马明白过来他在顾虑什么。
他意思是问,自己能跟那些夫人小姐们应酬吗?后院都是女眷,顾景尘不方便过去,但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去,他兴许有点不放心。
毕竟其他来做客的都是各家夫人带着女儿,而颜婧儿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家里连个长辈都没有,孤零零的,确实是不大令人放心的。
“我去找褚琬她们就是。”颜婧儿想了想,说道。
话头刚落,那边褚琬就跟着妹妹来了,一同来的还有两个妇人带着孩子,另外还有褚琬的父亲褚文耀。
褚琬老远看见了她,招手喊:“颜婧儿?”
颜婧儿转头对她们笑了笑。
顾景尘视线也朝他们那边看过去,且静静地看着,似乎在等什么,又似乎是在想事情。
搞得褚琬的父亲心里很紧张,走路都不自觉挺直了些。
他曾在大朝会时远远地看见过顾景尘,像他这样的五品小官是没机会与一品官员接触的,哪怕是说句话的机会也无。
这会儿,顾景尘看向这边,他摸不清是个什么情况。他犹豫纠结要不要上前去见礼时,顾景尘开口喊他了。
“褚大人。”
褚文耀虎躯一震,立即正色过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顾大人,叫下官来有何事吩咐?”
顾景尘看了眼颜婧儿,说道:“有件事想拜托褚夫人。”
哦,原来是想喊他内子,褚文耀立即转头对自家妻子道:“快过来见礼。”
褚夫人拉着孩子们一起过去,她心里也挺紧张。行了一礼后,才听得顾景尘问道:“褚夫人这是要去后院?”
“正是。”
“既如此...”顾景尘温和道:“可否托褚夫人照看舍妹?”
这话倒是令众人始料不及,褚大人和褚夫人神色愣怔了下,继而有点受宠若惊。
“是是是,这是应该的,大人只管放心就是。...
”褚文耀说。
连颜婧儿自己都不知道顾景尘居然是这个意思。她悄悄抬眼去看顾景尘脸色,总觉得他这会儿好像不大自在,兴许是第一次托人办这样的事。
不自觉的,颜婧儿唇角翘起来。
见褚家人都有些拘谨的模样,颜婧儿赶紧催顾景尘离开:“哥哥你快去忙吧,我跟褚伯母她们一起过去。”
顾景尘点头,谢过褚家人之后,抬脚离开了。
众人暗暗松了口气。
褚琬的父亲也长长舒了口气,交代妻子好生照看,又嘱咐褚琬乖乖听话之后,他也离开了。
颜婧儿跟褚夫人行了一礼,又跟褚琬的舅母也行了一礼,而后跟褚琬手挽手在后头走着。
褚琬很高兴,两个小姑娘头颅凑一块说悄悄话。
.
进了花厅,女眷们已经坐得满满当当了。此前端午赛龙舟时,在江边有些夫人小姐见过颜婧儿,这会儿见颜婧儿跟着个不大眼熟的妇人进来,且坐在末端位置,都有些狐疑。
视线频频往这边看。
直到褚琬舅母跟众人说明原委,大家才恍然,原来是褚家夫人刚好经过。这下,众人又不知是不是该羡慕她的运气了。
小姑娘对妇人们的话题大抵是不感兴趣的,颜婧儿跟褚琬坐了会儿,就出门去逛园子。
苏府园子不大,因此,走一圈下来,基本所有景致都看完了,路上还偶尔遇到其他贵女,有些是认识颜婧儿的,是以,总是要停下来见礼一番。
褚琬觉得麻烦,拉着颜婧儿往另一边小道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两人穿过小径,前头是许多假山竹林,虽荒凉了些,但景致还算不错。
不过,才经过假山,就听得另一边有人在争吵。
“姜钰,你得意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我不配,难道妹妹你就配了?”这是姜钰的声音:“你喊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话吗?这是在他人府上,劝你收敛些。”
“呵,姐姐果真上国子监后就不一样了,当初是谁巴结讨好我来着?”
姜钰没说话。
姜钰的妹妹继续道:“当初上国子监的人本该是我,要不是你诬陷我......”
“姜晴!”姜钰厉色:“慎言!”
“你心虚什么?这里又没人听见,就算有人听见了又如何?你敢做还不敢让人知道吗?当初分明是你自己落水,却诬陷我害你,你故意不吃药大半个月,快病死之际拿你死去的娘博取父亲同情,才得以上的国子监,真是好手段。”
啪——
一声脆响,是打耳光的声音。
空气安静了几息,随即姜晴尖叫起来:“贱人!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继续喊,喊得人尽皆知最好。我倒是看看,出门在外给府上丢脸,届时父亲会怪罪于谁。”
这话仿佛扼住了姜晴的喉咙,她尖叫了片刻,很快就压下去。声音饱含怒气,狠狠说道:“好得很!这账我回府跟你算!”
很快,假山那边脚步声远去。颜婧儿和褚琬躲在石缝里大气不敢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