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净青筋暴起, 不可思议的嘶吼声成为了喧闹的背景音,配合着不远处不断播报的案件与证据,成为了这个夜晚的的一部分。
很多人都不知道, 在刚才短短的五秒内,他们与死神擦肩而过。
一直在持续关注着女孩的几个男人自然也有些后怕和惊愕, 他们是离死神最近的几个人。
但是这一刻,他们的心神都放在了她身上。
女孩的声音在这喧闹的场所里显得不是那么清晰,远处的沈赐就只能看见她的唇动了动, 似在和褚向墨说这些什么。
绛红色的礼裙裙摆在风中飘扬,裹夹着不知何时飘落进室内的点点白絮, 仿佛随时都能随风而去。
被盘起的长发不知何时也被风吹散,在风中飘扬,她勾着唇角,眼神却有些缥缈。
像极了雪夜中降临人间的月光玫瑰,衬得肤色更加白皙, 让她此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和褚向墨之间有一种让人无法插足的氛围, 似乎将周边的所有人隔开,让人不敢上前。
沈赐很清楚, 江净的放置的那枚新型炸/弹是真的, 因为这样的最新军事武器,他曾经在父亲的一项报告里看到过。
也很清楚, 刚才那短短的二十秒,他们也根本来不及离开这栋建筑物。
不仅仅是褚向墨身上的那枚炸/弹停止了爆炸,整栋楼的炸/弹也停止了。
在生死的瞬间,沈赐先是和沈霖对视了一眼, 同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面对死亡的平静, 随后他们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女孩。
身上因为刚才那些甜腻的信息素造成的虚弱在渐渐消失, 他们可以跟着人群四处逃散,但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
就连想要逃跑的沈文和,沈赐瞥了眼一旁的小严管家,忽然觉得对方似乎也太过于平静了。
这位彬彬有礼的管家牢牢地把控着轮椅,尽管此时他的父亲已经面色苍白大口咳嗽,爆发着怒火,他也并没有将其带离,而是任由姗姗来迟的警察,准备将他的父亲带走。
让人很在意。
就算他们之间的氛围很难让人插足,但是他又不是平常人,根本就没有要看眼色的意识。
女孩身上的变化自然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同样的,沈赐觉得如果此时的自己不上前去,或许将来会后悔。
很显然,他的哥哥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沈霖只是轻轻按了按他的肩,深深地看了远处拥抱在一起的夏可和褚向墨,便安静地跟警察离去——身为置博的前CEO,同时也是沈家的长子,自然会牵扯到案件中。
今天本来是置博的翻身仗的,却成了他们的送命符。
沈赐没想到沈霖竟然忍住了,忍住了第一时间去查看夏可的情况。
他磨了磨牙,就算是夏可和褚向墨劫后重生,但是看到他们两个抱在一块,还是感觉很不爽。
他上前,刚想开口,却发现女孩仰起头,朝着褚向墨说了什么,随后闭上了眼睛,身体立刻软了下去——就像是突然晕倒了一样。
“可可!”褚向墨呼吸一窒,他在夏可软倒下的瞬间便接住了她,睫毛轻颤,手似乎也有些抖。
他几乎是瞬间冷汗便下来了,紧紧的将女孩抱在怀中。
“可可!可可?医生——!救护车——!”
沈赐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褚向墨,那个总是含着温和笑意,不动声色在背后搅弄风云的男人此时像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紧紧地怀抱着唯一的珍宝。
他同样也大惊,迅速地蹲了下来,用手探了探女孩的鼻息,随后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她怎么了!”沈赐问。
然而男人眼眸中的恐惧实在是太清晰,清
晰得仿佛也将他感染了,这让沈赐一下子就意识到,夏可得这个昏迷,并不是普通的晕倒。
“我不知道……”
沈赐感觉褚向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看着夏可的眼神过于惊慌,仿佛即将失去自己的性命一样,像一只团团转的困兽,又像是被主人抛弃的犬狗。
“褚向墨,你冷静一点!”沈赐几乎是怒吼出来,他烦躁而又着急,心中不祥的预感逐渐放大,将他的心脏攥紧。
场面过于混乱,劫后重生哭喊的人群,勉力来往维持秩序的警察,还有想要浑水摸鱼逃离的劫匪,都让人无法一时间注意到这边的状况。
尽管有的人已经意识到了或许是他们这里做了什么,这些早就预设好的炸/弹才没有爆炸。
没有人听见,有一瞬间破空的轻微枪响,带着锐利的弧度朝着单膝跪在地上,紧紧拥着女孩的男人脑袋射/去。
褚向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顶上破碎了一半的灯光洒落在他的眼睫上,落下了淡淡的阴影,他微微抬起眸,有一道急速而来的轨道痕迹在眼眸中划过。
没人注意到,女孩垂下的手无意识的动了动。
像是有什么屏障一样,这样的痕迹错开。
他微微一怔,随后将目光重新放在怀里的女孩身上。
“啊——”旁边一声尖叫,随后是旁人惊恐的喧哗。
“有人开枪!!”
“流、流血了——!”
“救命——!”
逐渐清醒过来的人群又是一阵骚乱,维持秩序的警察们根本没有办法控场。
然而褚向墨和沈赐都没有心思去理会。
只有刚从外面给下属下达命令和越级上报情况的顾殊抓紧时间返回,才发现坐在轮椅上的沈文和是那个中枪的人。
年迈的老人一个晚上被折腾的不行,他身上原本穿着的富有质感的唐装已经变得皱皱巴巴,而此时腰下三寸正在渐渐溢出鲜血,随后逐渐染红了衣服。
而原本正准备将他扣押带走的警察一脸震惊和凝重,见到顾殊了之后立刻行礼道:“顾警官!场外有狙击手,似乎是要对沈文和灭口。”
他说完便急忙叫来了两个警察,带着沈文和就医去了。
不能在审判之前,让嫌疑人出事!否则之后的追责诉讼一定难上加难!
顾殊此时将原本的外套脱掉,露出了黑色T恤包裹着上身,显现出胸膛的精壮,也显现出他原本职业的锐利与凌然。
他目光很快锁定了仍然神色平静的,这个姓严的管家,觉得对方很不对劲。
严管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朝他十分礼貌的一笑,随后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很少见如今还有人用如此复古的发条手表了,顾殊眉头一凌,更加觉得这个严管家的古怪。
他像是一个影子,今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他都在现场。
“严先生,我看你好像太过于平静了?今晚发生的事情是你的预料之中吗?”
地上还有血迹,配合着小严管家微笑客气的俊朗面容,看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却让顾殊眉头皱得更厉害。
小严管家像是被设定好的情绪一样,等到他提出疑问之后才回答。
“我的事情还没有办完,”严管家说,“请顾警官稍等一下。”
没等顾殊反应过来,严管家便朝着不远处的方向走去。
顾殊才在混乱的人群中注意到,被褚向墨抱起来往外跑去的夏可,而沈赐在一旁给他在混乱的人群中开路。
他们根本就没有理会自己附近的枪击的骚乱,注意力一直在夏可身上。顾殊也并不知道,那枚子弹对的
并不是沈文和,而是褚向墨。
顾殊和严管家的位置刚好靠近出口,他跟在严管家身后,就这样看见严管家将褚向墨拦了下来。
“顾队——!”从人群中穿梭而来的钟白期在呼喊他,“局里的人在找你——”
然而顾殊根本不想管该死的局里人。
不用想也知道是张峰在找他。
钟白期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但是他无法上前,但是他的视线却一直跟随着不远处的几个人。
严管家显然和褚向墨在起争执,褚向墨脸色很差,原本就满是阴鸷的神色更加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来,他眼眸里是如同恶兽一般的凶光。
然而严管家态度平静,甚至还带着文质彬彬的微笑,在说些什么。
严管家伸出了手,沈赐在一旁劝说了什么,褚向墨站定不动了。
女孩无知无觉,就像是等待被王子吻醒的睡美人,她的手垂下,微微摇晃,如同漂泊的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