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秦隽一把甩开还搭在自己身上的薄毯,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朝病床的方向冲过去,中间似乎还磕到了什么东西,他都来不及开灯,摸到了陈禾颜的一只手后他嗓音都还有一丝颤抖,试探着问道:“颜颜?”
陈禾颜被这么轻轻一摔,头有点晕乎乎的,右手腕的痛感也还在持续,她勉强从嘴里溢出些喃呢,“呃……我没事。”
秦隽已经跳到了嗓子眼的心这才稍稍回落去去了一些。
啪嗒一下点灯被打开,房间里灯光骤亮。
秦隽目光如炬,仔仔细细地大量这床上的人,脸色到还行没有傍晚是那么苍白,就是眉头一皱一皱的,似乎在隐忍些什么。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秦隽俯身凑近了轻声地问,他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触,发现有些凉,于是说道:“我喊医生过来瞧瞧。”
说着就要伸手去摁床头上方的呼叫铃。
陈禾颜抬起一只手软软地搭在秦隽的手臂上阻止了他,“别了,我没事,大半夜的就别折腾医生们了,就是躺的久了不舒服,想自己翻个身,但有点没使上力来。”
秦隽认认真真地将他上下查看一边,确认道:“真的没事?”
“真没事。”陈禾颜点点头,对他弯弯嘴角笑笑,她能看到感觉到他因为从浅眠中突然惊醒而剧烈起伏的胸膛,为了能安抚平缓些秦隽的情绪,于是她捏住他的袖口轻轻扯了扯,像往常对他撒娇一般,一双杏眼瞪得溜溜的,巴巴地望着秦隽,“你陪陪我,睡不着。”
说着动了动腰,臀部慢吞吞地往边上挪了挪,空出来小半张床,拍了拍,抬头看看她老公。
秦隽迟疑片刻后屈膝而上,小心翼翼地侧身躺下来,顺手给陈禾颜把被子拉好。
VIP病房里的病床比普通的病床要更宽更结实,但到底还是一张单人病床,要容纳下两个成年人终归是有些挤的。
因为空间狭小,倒也不用陈禾颜怎么费力,稍稍一挪动,便心满意足地往秦隽怀里贴近了,然后闭眼发号施令,“关灯。”
男人手长指长,胳膊一伸,就关掉了床头上方的点灯开关。
顿时,房间里又恢复了一片漆黑,静谧而安详,两人轻轻相贴,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而这会儿,陈禾颜有些惊奇地发现右手手腕上刀割的剧痛居然缓解了许多,只剩下偶尔一阵的钝痛,她试着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转了转,发现真的没有那么痛了。
就这么一个窸窣的小动静也叫身旁的秦隽感觉到了,黑暗中响起了他低醇的声音,“睡不着?”
陈禾颜顿了顿,“嗯,都睡了这么多天了,也确实睡够了。”
说着,她又往男人怀里钻了钻,直接把自己的右手伸到他手边,声音软软的带了些湿意,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秦隽,我手腕有点疼,你帮我揉揉。”
只有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可以放心肆意地撒娇耍横,流露在父母面前都不敢过多表现的脆弱,他有一个可以让她全心依赖、放肆的怀抱。
秦隽准确地握住了陈禾颜递过来的手,她的手腕一贯纤细,这在床上躺了十几天,整
个人都有了些瘦骨嶙峋意味,握着的这手腕像是只要用力一捏就能轻易折断……
微微有些粗粝的指腹在她手腕内侧的皮肤上轻柔地摩挲,在看不见的黑暗中,秦隽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但出口的声音依旧沉稳低缓,“这医院里的医生也检查不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摔倒的时候还伤了手腕,我让蒋立另找了医生,明天过来给你看看。”
“嗯。”陈禾颜轻轻应了一声,也没拒绝。
但其实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不是在被砸到的时候伤的,而是被刀割疼的,是她自己拿了一把封了的水果刀狠狠划开的,伤口划得很深,差不多切断了一半的手腕,切开了她的皮和血肉,切断了她跳动的经脉,深可见骨。
也正是因为这时不时发作的疼痛,让她更加确定了她未来那个荒诞悲哀的结局,那是她已经经历过一次的未来的死亡……
陈禾颜将脸深深埋在男人的怀中,静静地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
深夜的黑暗中,病房里静悄悄的,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过来许久之后,陈禾颜突然在沉默中开口,“秦隽。”
“嗯?”男人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