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两秒后, 宋执江放开了乔麦。
“就会哄我开心。”
乔麦话是这样说,却还是被哄得心花怒放,她打量宋执江片刻, 心疼地说:“怎么感觉瘦了不少。”
“是您的错觉。”宋执江说着, 眉头忽然一皱, “您不舒服?”
说的是疑问句, 语气却很笃定。
“没有。”乔麦否认。
宋执江的手背已经探在她额头,手背上传来的温度让他目光一沉:“您在发烧。”
“这么烫。”宋执江手撤开的同时, 乔景亦的手也伸了过来。
宋执江:“是受伤了吗?”
“我看看。”乔景亦立刻扒拉亲妈。
夹在两人中间的乔麦:弱小可怜无助。
她无奈地笑道:“没什么事,受了点轻伤而已,很快就好。”
乔景亦没往乔麦受伤的方向想过,也就没有注意到乔麦的不对劲。
难怪她今天赖床,不去晨练。
他一边问“伤哪了”,一边又忍不住想宋执江是怎么一下子看出乔麦不舒服的。
他也是学武之人, 眼力出众,仔细一看, 就发现乔麦左肩不自然地垂着, 乔景亦伸手过去,乔麦抬起右手轻拍了他一下。
这下可以确定她的伤是在左肩。
能引起她发烧,肯定不是她说的什么轻伤。
乔景亦说:“去医院。”
宋执江“嗯”了一声:“你不方便, 我送她去。”
乔景亦下意识皱眉, 但也知道他说得有道理, 只得不太情愿地点头。
“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了吗。”乔麦以为自己说了他们会放心,哪想和她想的相反。
宋执江:“您现在是伤患,意见无效。”
乔景亦挺惊讶, 难得见三哥在他妈面前这么强势。
要是他这么说的话, 乔麦肯定赏他一对白眼。
仗着乔麦肯定不会说宋执江, 乔景亦在旁边帮腔,终于找到机会翻旧账了。
“当初要不是您一直拖着不去医院,后面至于动手术吗。”
乔麦那场重病,有一半硬是拖出来的。
“……昨晚已经处理了,你们不要小题大作呀。”乔麦还在捍卫作为长辈说一不二的权力。
乔景亦哼道:“处理好了还发烧?”
沈执江用的方法显然和乔景亦不一样,他望着乔麦,低声道:“您这样,我们会很担心。”
乔麦觉得自己要是再拒绝去医院,执江这孩子说不定会红眼睛。
她其实很讨厌去医院。
应该说没人会喜欢医院。
罢了,成全他们的孝心吧。
前脚宋执江和乔麦离开,没过多久,后脚市局来人了,说是要请乔麦去趟市局。
原本乔景亦没什么火气的,一听他们这么说,火气蹭一下冒了上来。
“两位领导,恕我直言,乔麦义务帮你们忙,受伤了你们不管也就罢了,还想要让她带伤继续替你们干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生产队的驴也有个休息的时候吧。”
他不怎么客气的话让来的警察惊讶:“乔小姐受伤了?”
乔景亦一脸的“呵呵哒”回...
应他们。
警察们是真不知道乔麦受伤。
他们当时忙着处理现场,等反应过来,乔麦人已经走了。
联系她后,她说回家了,让他们不用理会她。
左边那位警察露出些许尴尬,好脾气地说:“这是我们的疏忽,你放心,乔小姐对警方的帮助我们一定会表示感谢。”
他们没待多久,很快离开了。
警方的态度让乔景亦心情好了些,他计算着时间,发信息问宋执江:【到了吗?】
过了会儿,宋执江回:【没有。】
乔景亦:【怎么这么慢。】
宋执江:【堵车。】
乔景亦:“……”
乔景亦:【我妈怎么样了?】
宋执江:【睡着了。】
乔景亦放下手机,忽然想到,他完全可以跟着一起去的——只要裹严实点。
明明亲儿子在身边,还让干儿子送去医院跑上跑下,这也太不像话了。
乔景亦越想越坐不住,选了把车钥匙出门。
*
乔麦因为发烧,大脑活跃度自然下降,但自我感觉精神尚佳。
不过上车之后,被车摇啊摇,不晕都晕了,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不知道。
隐约记得还在和执江说话。
看着前方拥堵的车流,宋执江眉头紧蹙,按捺住心里不断升起的焦躁情绪,侧身过去,将乔麦的座椅放平,让她躺得更加舒服。
她近在咫尺的睡颜宛如天真无邪的稚子,因体温过高,脸颊升起不正常的薄红,却在不知不觉间衬出些许病弱般的妩媚。
宋执江怔怔看着,忽然如烫了般移开视线。
过了两秒,他犹豫着伸出指腹再探了探乔麦的眉心。
……温度比在家时更高了。
前方车流动了。
宋执江启动车子,终于在约一个小时后,抵达最近的医院。
他并没有叫醒乔麦,下车转到副驾驶,把昏睡的人从车里抱出来,脚跟顺势踢上车门关好。
乔麦嘴里呢喃了句什么,宋执江没有听清,只是见她眉心紧拧,想必难受得紧。
这让他又想起那次乔麦病危时的模样。
那场手术,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
术后乔麦从手术室推出来,眼睛紧闭,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如果不是心电仪上心跳有起伏,她看起来好像和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联系了。
宋执江唇锋抿成一条线,大步走进诊厅,有护士见状,推来推车,他小心翼翼把人放了上去。
……
“温度39.2。”医生先替乔麦量体温,回头问宋执江,“你女朋友昏睡前都有些什么症状?”
“……”宋执江诡异地沉默了好几秒,直到医生再次问,他倏地回神,“她左肩上有伤,应该是伤口引起的发烧。”
医生听了,当即拉开乔麦左肩的衣服,宋执江垂下眼帘,脚下动了动,似是想转身,但最后他站在原地没动,目光抬了过去。
“这处理过啊。”
医生看到包扎的纱布,随口说了句,然后轻轻掀开。
宋执江瞳孔一缩。
“发炎了。”医生看了两眼,得出结论,“这是怎么伤的?边缘的皮肤组织都被烫坏了。”
宋执江眼...
前掠过一个画面,一枚子弹从她肩膀擦过。
如果再低一点,就不仅仅是擦伤了。
宋执江沉默,医生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想到什么,目光变得很有深意,他说:“这个伤没法缝合,只有二次清创,再打消炎针。”
医生开了药,宋执江去楼下拿药,手机响起,乔景亦打过来的。
“我在大厅,你们在哪?”
宋执江没有问“你怎么过来了”这种白痴问题:“西药房。”
口罩、墨镜、帽子三件套的乔景亦顺着指示找到西药房,在人群中快速锁定宋执江,周围不少人向他投来目光,等他和宋执江汇合,后者看了他一眼:“把墨镜取掉,你这样更引人注目。”
“医生怎么说?”乔景亦听从他的提议,取下墨镜,变戏法似的又从兜里掏了副金边眼镜戴上。
宋执江转述了医生的话。
乔景亦听完,没说什么,两人一同回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见又来一个男的,揪着他不停问床上病号的问题,表现出的关系明显不是“普通朋友”,他看了看两人:“病人没醒,来个人扶她。”
乔景亦上前。
医生再看宋执江时,那目光更加有深意。
现在年轻人之间的关系可真复杂。
“大夫你轻点行不。”扶着亲妈的乔景亦能感觉到她疼得紧。
医生扔下一句:“要不你来?”
“……”乔景亦闭麦了。
清洗完表面,医生准备打麻药进行深度清理,就在针尖即将触上时,一直昏睡的乔麦忽然闪电般抬起两根手指,掐住了针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