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带着莫尔顿走了。
亚瑟拉着朵丽丝去一旁安慰,而雪宪被这一连串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是伊撒尔将他环入怀中,他才找回一些清明的理智。
"莫尔顿不想纳哈曝光。"他告诉伊撒尔,"他是被冤枉的。"伊撒尔眉头紧锁∶"嗯。"
若干是莫尔顿不能脱身, 他
便会去人类军方要人。
艾诺直到莫尔顿被带走也没有现身。
甫一抬头,雪宪发现了他躲在瞭望塔中的身影∶"那是不是艾诺……."
伊撒尔随着雪宪的目光看去,他视力极佳,确认了上面的一团黑影就是艾诺∶"是他。"伊撒尔。"雪宪对伊撒尔说,"我想去找他。"
伊撒尔道∶"等他下来。"
比起别的人类是什么心情,伊撒尔只担心雪宪的身体情况。"不。"雪宪摇摇头,"我还是上去找他吧,他现在一定很难过。"
或许外表柔弱,但雪宪向来不是个软弱的人。他想要做的事不会拖着,更不可能无视别人的痛苦。
于是伊撒尔没再说什么,他们来到瞭望塔的梯子旁,伊撒尔从背后将雪宪轻轻一提,让他略过了底下最高的一级台阶,随后便站在下方等待。
艾诺不想见任何人, 也不想见雪宪。
看见莫尔顿被带走,他既发不了声,也帮不上忙,只得继续缩在瞭望塔的角落里,失魂落魄。雪宪一进瞭望塔,他便怔忡了一下,转头去不愿搭理。
艾诺比雪宪的年纪还要小,从小生活的环境也完全不同,其实不太通人情世故,在这几天前,他是怪过雪宪的。
如果不是雪宪,那么这些人不会被引来龙屿,不会有研究所,阿琳娜也不会离世,他们至少还能相依为命很长一段时间。
在阿琳娜离开时,雪宪甚至都不在。他不知道和他的龙去了哪里。
但雪宪现在看上去并不好。
就像是大病初愈般,脸色有些苍白,人似乎也瘦了一些。艾诺听说雪宪陷入了昏迷 ,只是不知道原因。
艾诺不想说话,雪宪便也没有开口,他找了个离艾诺很近的位置,默默地坐在那里。艾诺回了一次头,余光能看见雪宪清瘦的手腕骨与手背输过液体的针眼。
他们在瞭望塔里坐了很久,下方再也不会有人笑吟吟地给他们留饭,叫他们待够了就早点下去。
死亡是世上的常态,雪宪再一次靠近了它。
从这里看去,雨后的森林层林叠翠,几乎望不到边,而这偌大的新基地,乃至灰扑扑的补给站,都只是非常渺小的存在。这颗星球正如其名,仿佛是无穷大的,从前每当雪宪想起补给站,心中都有一股温热。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现在那温热的源头消失了。
艾诺终于转回身体,面对着雪宪,比划道∶"你怎么了。"雪宪却脱口而出∶"我很抱歉。"
黑皮的少年怔住,没再露出大大的笑容,而是眼睛迅速发红。"艾诺。"雪宪眼眶也是湿润的,又说了一次,"我很抱歉。
作为圣子,他没有预见试验的隐患,护人们周全,作为晚辈和朋友,他没有与阿琳娜告别,也没有陪伴艾诺。
艾诺眼里迅速充盈泪水。
雪宪抓住了他的手,他便垂着头,将额头抵在了雪宪的肩膀上,放肆地哭泣起来。
原来失去至亲之人会是这般的痛苦。
雪宪望向下方的银发男人,伊撒尔却也正好在看着他,雪宪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一切畸变停止,渴望死亡永不降临。
不是雪宪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
下午,吉姆从房间里走出来,告知大家他要去研究所做志愿者。众人惊诧不已,研究所的人的确又来过几次,希望大家能够帮忙。
这样的要求很无礼,通过阿琳娜的事,他们知道现在的试验涉及生死,就算能得到一些或信息的、或物质上的报酬,人也不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没人想过吉姆会去成为一个志愿者。
"太危险了。"泰伦斯是和他一起来基地的
,也是和他一起被阿琳娜救回的人,劝说他道,"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做什么,难道你也想像阿琳娜那样…吉姆,你这是鲁莽。"
吉姆否认∶"不,我没有鲁莽。我只是觉得,反正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泰伦斯∶"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吉姆∶"你听说主城爆发畸变潮了吧?"泰伦斯点头。
这是真的,研究所之所以敢进度,就是因为这件事。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如果连主城都爆发畸变潮,那么整个栖息大陆,不,是全体人类都处于岌岌可危的边缘。
吉姆这样说道∶"我的母亲、妹妹都还在栖息大陆。就算他们已经成为重度畸变体,不在了,还有下一代,下下一代。畸变越来越严重,人类穷途末路。没有谁能独善其身。"
"不管试验结果是什么,我们和研究所不是敌对关系。"
泰伦斯张了张嘴巴,好半天才说∶"我……我没你那么伟大,我就想着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吉姆道∶"泰伦斯,我不是伟大,你也没错。"
天气冷了,雪宪的身体还不能适应长途飞行,而阿琳娜的离世也让他无法在这时离开基地。伊撒尔清楚他的一切想法,因此,他们一起暂时留在了这里。
房间里有很淡的熏香味道,是他们离开后,阿琳娜放在这里的。雪宪靠在伊撒尔温暖的怀中,听到了吉姆和泰伦斯的全部谈话内容。
从第一天认识吉姆,雪宪就知道他是一个冷静的中立者。他理解执政厅,甚至也理解明目,如果说要他选边站,那么他一定是站在人类那一边。
"我只是觉得,这样活着也是苟活。"吉姆道,"连健康的研究员都敢诱发感染来进行下一步试验,我一个侥幸活下来的重度感染者还怕什么?说不定哪天病发就死了,不如做点什么。"
不久前才病发过一次的泰伦斯∶".…"
天空有点灰,隔着玻璃,吉姆的脸看不真切。伊撒尔伸长手臂,打开了窗户。
吉姆与泰伦斯都吓了一跳,看到雪宪,吉姆露出一个微笑∶"您回来了。"雪宪走到窗前,本想和他说一些话,又觉得似乎没有必要。吉姆已经作出决定了。
果然,吉姆对他说∶"雪——圣子殿下,如果有那一天,请不用给我送行,也不用为我唱安魂颂,我想一直做个自由的无信仰者。"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