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疗部住院楼,二楼的203号病房。”工作人员思索几秒,报出宿源的病房号。
许希声道了声谢就要过去,袁倚彤紧随其后,工作人员喊道:“等等,你们还有些入学手续要办!”
留下的白瑾池问:“可以等他们稍后回来再办么?”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可以是可以。”就是增加他的工作量。
“有什么能让别人代办的手续,我帮他们处理。”白瑾池道。
“谢谢啊。”
工作人员感觉与白瑾池相处如沐春风,往年的新生首位基本都是贵族,眼睛高到天上去,唯一让工作人员印象深刻的,是皇室的二殿下莫斯宇,待人接物非常得体,却也不像白瑾池这样,令人心生亲近。
难道教廷的人都这样?
“我记得你和宿源是队友,怎么不去探望他?”工作人员好奇问。
白瑾池顿了顿。
然后,他道:“希声他们两个先去就够了。”
白瑾池望向医疗部的高楼,回想起在浓雾里的记忆。
黄毛男生的队友答应了帮忙留意宿源的踪迹,与白瑾池分别前,他犹犹豫豫,歉疚道:“昨晚我说了你,抱歉。”
白瑾池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黄毛男生的队友大概是在背后说的,白瑾池正想说没关系,却听见对方继续道:“因为这件事,宿源过来警告了我们。”
“什么?”白瑾池怔住,脑海忽然浮现昨晚看到的,宿源披着他的外套,手捧取暖器在两名新生面前说着什么。
当时白瑾池没有在意,如今想来,应当就是对方说的事情。
之后,白瑾池频频遭遇幻象,花草树木都能被他认成宿源,一种陌生的沉闷情绪席卷了他,白瑾池索性使用抵抗幻觉的神术,一直维持着,不敢停止。
白瑾池没想到,宿源会不惜自己受伤,去救别人。
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少爷那么脆弱,之前被蛇咬了一口,都疼得眼睛红了。
工作人员唤了声:“白瑾池?”
白瑾池恍然回神,近乎是有点慌乱地打消思绪。
许希声拜托他照料宿源,他却与许希声喜欢的对象有了超出正常范围的接触。
即使是宿源主动的,他也有不对。
今后,要远离宿源。
*
袁倚彤走进医疗部的大门,就被医护人员拦住,要她去处理考核里带出来的伤势。
许希声劝她先治伤,独自一人来到住院楼二层,找到203病房。
病房的门没有关上,闪开着一道缝隙,许希声关心则乱,忘记了敲门,直接开门进去,看见元墨坐在宿源的病床边,弯腰低头对着宿源的脸,一手捧着宿源的头,姿势像是亲吻。
幻境里的内容忽然闪过脑海,许希声的瞳孔微微缩了缩,大步上前拽开元墨。
结果,他发现元墨的另一只手拿着蘸了药水的棉签,正贴在宿源唇上,显然是在上药。
使用牺牲之枪时,宿源为了忍受痛苦,将嘴唇咬的伤痕累累,如今结了痂,看着依然触目惊
心。
元墨淡漠道:“松手。”
许希声松开拽着元墨的手,不自然道:“上药没必要离这么近吧。”
许希声不好意思仔细观察,所以没有发现,宿源的唇上涂满药水,没受伤的位置也是。
他到来前,元墨正描摹着宿源唇瓣的形状,刻意放缓了涂药的速度。
原本发白的唇,因此多了些艳色。
一开始,元墨赶来医疗部见到宿源时,宿源身上的血污尚未清理干净,血肉模糊的右手已经包扎好,嘴唇的伤口还微微渗着血,元墨专注欣赏着,点点猩红从黑眸渗出,他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
那样的小少爷惊人的好看。
温室养出来的花朵,被突如其来的狂风摧折,静静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脆弱尽显,无意识的情况下还会因为疼痛而蹙眉躲闪,完全看不出这些伤是宿源自己主观带来的。
元墨道:“看来你没记住我的忠告。”
“远离宿源的忠告?”许希声问,“你怎么不远离?”
脖颈项圈静静亮着红光,元墨冷淡讲述自己低人一等的身份:“我是奴隶。”
许希声并未被说服,他隐隐觉得,元墨的言行与话语不一致。
元墨不像嫌恶宿源的样子。
这时,病床上传出动静,宿源缓缓睁开眼睛。
许希声焦急上前,“醒了?”
元墨转过身,重新面对病床上的宿源,询问道:“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宿源的意识尚未彻底回笼,呆呆盯着头顶的纯白天花板,闻到略微刺鼻的药水气味,他感觉嘴唇刺刺麻麻的,泛着苦味,下意识伸出舌头想舔,元墨伸手捂住他的嘴,“您的嘴唇涂了药,不能吃下去。”
宿源瞥了一眼元墨,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元墨收回手,看了眼掌心沾的药水,“药水都蹭到了我手上,您可能要重新上药。”
“不用了。”宿源发出声音,干哑到自己都吓了一跳。
宿源想自己上药,然而手臂软绵绵的,他在病床上躺的时间久,感觉身体不太舒服,想坐起来,却使不上力气,元墨动手扶起他,将枕头垫在他背后。虽然这样说不合适,但由于奴隶贩子的培养,元墨在正常状态下真是再优秀不过的仆人。
“嘴唇上就一点小伤口,一两次不上药没关系。”清醒状态下,还不用走剧情,宿源是拒绝元墨为他上药的,何况许希声在旁边看着。
“是。”元墨应道。
“我的头还有右手难受,尤其右手,很痒。”宿源侧头看向缠满绷带的右手,回想用手接住毒液时的剧痛,以及手掌被腐蚀的惨状,他心里还有些怕,一时的情绪上头真能让人做出超出胆量的事情,不过想到假如袁倚彤的脸被毒液浇到,治疗过程肯定比他痛苦十倍百倍,宿源也不后悔就是了。
元墨道:“痒是正常的,证明伤在痊愈。”
宿源干咳几声,他刚说几句话,喉咙便火辣辣的生疼,
元墨将水杯举到宿源面前,杯沿堪堪碰到他结痂的唇。宿源有些犹豫,多看了许希声几眼。
许希声立刻柔声问:“怎么了,不然换我帮你喝水?”
宿源惊了一下,支支吾吾道:“不用了。”
他实在很想喝水,手又拿不稳杯子,只能接受元墨的服侍。
元墨是他的仆人,照顾他名正言顺,许希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