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叙宁跟沈茴去领结婚证的这天下了雨。
日子是随意挑的。
说随意倒也不算,只是在前一天晚上,赵叙宁洗完澡站在窗前俯瞰楼下的夜景。
她和沈茴又搬到了大学时住的那里。
从高处看过去,一眼就能看到医科大学。
日子好似回到了她们刚认识的时候。
实则并不是。
两人都知道,现在跟以前不同。
没谁主动提起小朋友的事情,她们在照常生活,恋爱,没有再互相为难。
只是中间少了点儿亲昵。
或许是时过境迁,也或许是破镜重圆带来的隔阂。
沈茴喊赵叙宁的时候不再是娇娇软软地喊老婆,喊宝贝,只是慵懒又随性地喊她的名字。
当真是连名带姓一起喊。
赵叙宁几次都恍惚,好似没有在一起一样。
可她们很快又同居。
在昏黄的灯光里,在柔软的床上,沈茴的声线依旧没什么不同,她的手指依旧会像以前一样,重重地划过赵叙宁的背脊,只是在做完之后,沈茴总很快能脱离出来。
赵叙宁又不自觉想起过去。
那会儿做完以后,沈茴总会往她怀里钻,哪怕身上有汗湿,黏腻腻的。
赵叙宁不大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最初,她的洁癖和强迫症让她在做完以后必须洗澡,可沈茴要拉住她,两条腿都把她困在床上,然后滚进她怀里撒娇:“老婆,抱抱~”
刚运动完之后的疲惫让她声音慵懒至极。
赵叙宁有过没有理会她的撒娇就起身去洗澡的情况。
只是在洗完澡出来,房间里所有的灯都被关掉,沈茴就窝在被子里,肩膀一抽一抽地。
她哭起来眼睛红红的,浅褐色的瞳仁漂亮得不像话。
总把赵叙宁的情/欲再次勾起来。
到后来也不知道是赵叙宁把沈茴欺负哭,还是沈茴喜欢哭。
那会儿赵叙宁总说她是个哭包。
沈茴刚认识赵叙宁那会儿,赵叙宁没有随身带纸的习惯,她更多是会带湿巾。
那种单片装的湿巾,一般身上会装个两到三片。
可是后来赵叙宁养成了随身带纸的习惯。
因为沈茴的泪腺太发达。
赵叙宁常常怕她哭,却又喜欢惹她哭。
可那时她们好似很亲昵,亲昵到可以吃一个盘子里的东西,可以睡一床被子,可以在炎热的夏天拥抱彼此,也可以在冬天分享同一个章鱼小丸子,逛夜市的时候十指相扣。
但现在距离很近,却又很远。
破冰只用一句话。
可是要让所有的冰融化,跟原本平静的水融合在一起,好像又很难。
赵叙宁不知该怎样做。
于是在洗完澡后站在窗前,看到不远处亮着红色的灯牌,连起来是她们学校的校名。
莫名其妙地,忽然想到了结婚。
如果她们结婚,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赵叙宁觉得,可能会的吧。
情侣关系无法破冰,那就更近一步。
等沈茴洗完澡出来,赵叙宁头发已经快要干了,她还是拿出吹风,让沈茴靠着沙发,相当于落在她怀里,温柔又缓慢地给沈茴吹头发。
赵叙宁的动作很轻。
等到吹风声音停止的那一瞬间,赵叙宁忽然说:“阿茴,结婚吧。”
沈茴原本手上玩着一根皮筋儿,听到她这么说,绷紧的皮筋儿忽然断掉。
特别响的一声让这个空间都显得沉闷。
皮筋儿正好弹在了沈茴的手指上,一瞬就多了一道红印。
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叙宁立刻拿起她的手指,眉头紧皱,看了下也确实不算什么大伤口,但是皮筋儿弹到手指的那一瞬间是真正疼在心口上的。
沈茴却并没在意这个。
她更在意赵叙宁的话,只是话到嘴边不知该怎么问。
赵叙宁低头认真地揉着她的手指,试图把那道红痕抚散,可是红痕却在不断扩大。
赵叙宁忽然轻轻含住了她的手指。
沈茴刚好能看到她的发顶,而赵叙宁垂落的发梢也刚好落在了沈茴的手背上。
她的头发都带着温度。
沈茴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赵叙宁的脊背一僵。
沈茴把自己的手指抽出来,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下,“去拿酒。”
赵叙宁:“?”
虽然不知道沈茴要做什么,赵叙宁还是乖乖地去做了。
她把酒给沈茴倒好,然后坐在沈茴身侧,一时无措。
几杯酒下肚,沈茴才问:“赵叙宁,你还喜欢我吗?”
赵叙宁也喝了几杯,喝得急,喝完以后微红着脸凑近沈茴,趁沈茴不注意偷偷亲了她一下,然后又一本正经地坐直,“喜欢啊。”
沈茴又问:“为什么想和我结婚呢?”
赵叙宁:“……”
这个问题把赵叙宁给问住了,但赵叙宁想了想,最后叹了口气道:“阿茴。”
赵叙宁抱住她的腰,喊她的声音千回百转,缱绻又温柔,“我想跟你好好在一起。”
不是互相折磨的那种。
是相爱,且可以互相拥抱的那种。
她以为三千阶就是结束。
可后来发现那不过是重新开始的引线。
现在线还在燃烧着,这根线似乎没有尽头。
两个人都潮湿,引线再噼里啪啦也点不燃。
赵叙宁说:“沈茴,我想好好爱你。”
沈茴问她:“怎么算好好爱?”
赵叙宁思考两秒:“嗯……我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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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茴盯着她看,片刻后笑了,“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