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有人问过陈眠一个问题: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你会做什么呢?
陈眠思考后,声音很轻地回答:“现在可以灭亡了。”
彼时的陈眠正坐在山顶的石头上,朝阳缓缓从山后升上来。
在远处天空晕染出橘粉色的霞光,就像是黑夜里散开的烟花,美不胜收。
但陈眠的目光却落在了身侧。
坐在陈眠身侧的女孩儿头发披散下来,朝阳的光落在她脸上柔和又美好。
她的唇色有些淡,身形瘦削。
那天她轻轻哼唱了一首歌。
“孤鸟飞入星河搭乘一艘船
有人扬起帆
有人停彼端”
她的声音澄澈,白皙的手在膝盖上打着拍子。
不缓不慢,不疾不徐。
她说:“我们都可能是孤鸟吧。”
彼时不过十几岁的年纪,眼睛能做相机,把所有的美好都收进眼眶。
于是眼睛都亮晶晶的。
她问陈眠,“为什么现在就可以灭亡啊?”
陈眠缄默不言。
其实当时答案就在嘴边,却因为身边的人太美好没敢说出口。
好似所有消极的言论都配不上当时闪着光的她。
后来陈眠无数次想,如果那一刻世界灭亡就好了。
因为她永远都想让时间停在最美好的那刻。
这样,世界美好。
你我亦美好。
——
陈眠起床时是早上七点。
熬惯了夜的人在这个点起床是很难的事儿,但很神奇的,在没有闹钟的前提下,她在七点前醒了。
今天是齐娇要去郊外早市进花的日子。
昨晚吃过饭后陈眠问了一嘴,所以打算今天开车去接送齐娇。
陈眠看到齐娇时掉了眼泪。
齐娇很无措,也有些害怕。
后来两人熟了以后,齐娇才说:“我根本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陈眠没说是专程来找她的。
那些记忆全让她记得就足够了。
甚至,那些记忆也会随着她在这个世界的生活而慢慢忘记。
但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和齐娇重逢了。
陈眠起床洗了个头发,画了个淡妆,原本打算涂浅色系的口红,但想起齐娇昨天说枫叶色的口红很漂亮,所以从化妆盒里拿出了个枫叶色的涂上。
没有习惯涂红色系的陈眠对着镜子看还稍有些不习惯。
不过留给她纠结的时间不多,随意照了照就开车出门。
等她开到花店门口的时候,齐娇正在开门,陈眠走过去说:“走。”
齐娇一脸懵:“去哪儿?”
“早市。”陈眠说“不是要去进花?”
齐娇:“……”
齐娇指了指自己的车,尴尬道:“我已经回来了。”
陈眠:“……”
陈眠这才知道,原来早市的时间是五六点。
而齐娇是属于比较早的那一批,她五点多就已经到了早市,挑选最新鲜最漂亮的花带回来,然后再进行包装。
陈眠颇有些尴尬。
但陈眠是个不太能察觉尴尬的人,她就停顿了两秒又问:“你要不要去吃早饭?”
齐娇看向她:“好吧。”
只要她发出邀请,齐娇就放下了手头的所有工作去陪她吃早饭。
在吃过早饭后,陈眠又跟齐娇到花店里。
其实对齐娇来说有些奇怪的,包括对齐娇以外的任何人都觉得奇怪。
因为这只是她们认识的第天。
陈眠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齐娇。
邀请她散步,邀请她共进晚餐。
更奇怪地是,齐娇全都答应了。
齐娇这几天总忘不了刚见到陈眠的那一眼,她的心跳加速,眼眶莫名湿润,很像冲过去飞奔向她,以及那天晚上总是出现在她梦里的那双泪眼。
直觉告诉她,那双眼睛不该是这样的。
应当是冷厉的,淡漠的,不屑的。
可她却能越过这些情愫看到绵绵情意。
甚至就连她大早上开车跑到自己花店门口说要带她去早市,齐娇都不觉得奇怪。
因为这就是陈眠能做得出来的事。
陈眠到这边来的身份就是个孤儿,没有了Alpha的体质,一个很平凡的女孩儿。
她的前二十几年就是放在人群里就会被淹没的存在。
陈眠也没想要做什么大事儿,甚至厌倦了做画家、艺术家。
所有的东西都被放在橱窗里观赏是件很悲哀的事儿。
而陈眠还没想好要做什么职业,于是在齐娇身旁打转。
无数次,她在一旁看着认真工作的齐娇都默默出神。
思绪游离到九天之外。
可连九天之外也还是齐娇。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周。
陈眠在这一周里已经想到了自己的职业,她打算在这附近的学校做美术老师。
以前陈眠很讨厌老师这个行业,总觉得是些沽名钓誉之辈。
上学时还有老师曾在课上说过齐娇,说她是娇花,从不参加学校的活动。
从那时起,陈眠就不喜欢老师这个行业。
尤其齐娇那会儿在学校天台上一跃而下,在学校里的日子都无数次成为陈眠的噩梦。
陈眠有段时间很讨厌学校。
可最近她偶尔会看见齐娇在傍晚时坐在花店门口盯着放学后的中学生,看她们过人行横道,五成群地嬉笑打闹。
齐娇说:“看见中学生就会很有朝气啊。”
陈眠便决定去当老师。
只是陈眠没想到,这所学校的老师是要考的——
于是她又学到了一个词: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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