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启帆被“秦主任”三个字炸得头皮发麻。
许延枫在他以傅深的形象出现的时候,精准地喊他“秦主任”。
秦启帆愣愣地看着许延枫。
郑小姐则是惊讶,她困惑地看着许延枫和秦启帆,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亲密。
但她下意识知道,还是不要明白为好,她勉强地冲秦启帆笑笑:“秦先生,那就这样了,祝你前程似锦。”
说完,她扭过头,提着裙摆大步离开。
许延枫见潜在的情敌走了,挑起眉问:“秦主任,要是她看到你戴眼镜的样子,还会对你有好感么。”
秦启帆从云端落回地面,确定许延枫真的知道了他的身份,突然甩开许延枫的手,一言不发往外走。
许延枫跟在秦启帆身后,说:“喂,秦主任,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我们叙叙旧啊。”
秦启帆板着脸,没有吭声。
两个人走出住宅区域,许延枫才说:“明明是你骗我,你怎么反倒生气了。”
他拖长语调,学着秦启帆平时调戏人的声音说:“哦,原来是恼羞成怒了。”
秦启帆回过头,冷冷地说:“我为什么要因为一个瞎子生气。”
许延枫面容有点扭曲,解释道:“这不能怪我,只怪你形象差太多。”
秦启帆冷笑:“我一直这样,别人也没把我认错过。”
顶多一开始不习惯,只有许延枫从头到尾没认出来。
许延枫摸摸鼻子,说:“我认人认得有点慢,习惯靠细节和气质记忆别人,如果直头发的人突然变成卷发,我就要多辨别一会才能认清楚。”
秦启帆瞅着他,无情地揭穿他的病症:“你就是脸盲吧。”
许延枫连忙为自己解释:“没到那种程度,记普通人没问题,我也分得出美丑,只是慢一点。”
奈何这次遇到秦启帆,前后两种形象差得有点大,又不给他提示,他一开始被糊弄住了,后面因为一些细节产生怀疑,自己慢慢分辨,最后看得出是同一个人了。
他就这一个毛病,因为认人慢反应迟钝,总被人误解为高高在上,他也顺水推舟,表现得高傲,实际上是在暗暗计较如何应对。
秦启帆听完许延枫的话,简直不可思议,他怎么遇到这么个冤孽。
他抿紧嘴唇,继续往停车的位置走。
许延枫在后面跟着他,说:“怎么变成质问我了,明明是你骗我在先。”
“你还让我在你舅舅面前丢脸,你说怎么办吧,傅深先生。”
不提还好,一提这件事秦启帆也没好气,丢脸的又不是他一个人。
秦启帆再次回头,说:“认出来了正好,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不用再有交集。”
许延枫说:“你说没交集就没交集啊,你忘了我们曾经躺在一张床上,你还叫我再深一点。”
秦启帆:“……”
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秦启帆停下,说:“我确实骗过你,因为我不想表露自己的身份,你要是觉得被骗很生气,想报警或是报复都随你。”
秦启帆没有动,平静地说:“你想打我也行,我不还手。”
许延枫走到他面前,站定,凝视着他,说:“那我可就动手了。”
秦启帆点点头。
下一刻,许延枫展开双臂,一把抱住秦启帆,把他紧紧锁在自己怀里,在他的耳畔轻轻磨蹭,沙哑地说:“终于找到你了。”
“我一直在找你,找得好苦啊。”
从大年初一的早晨清醒开始,他就一直苦苦追寻那抹影子,奈何总是阴错阳差,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却没发现。
当他开始意识到秦启帆就是傅深的时候,确实有些生气,所以他没有立刻挑明,看着秦启帆一个人演戏,有一种报复的心理。
可这种报复并没有带来想象中的爽快,他一点也不开心,他只想早点跟秦启帆把话说开,想光明正大地跟秦启帆交流。
看到秦启帆跟别人有说有笑,他心里堵得厉害,每次秦启帆对他要么敷衍,要么没好脸色,他也希望秦启帆能温柔地对待他。
许延枫抱着秦启帆,努力传达自己委屈的情绪,秦启帆呆呆地靠在他怀里,过了一会,说:“这点是我做的不对。”
他比许延枫大十岁,却没有拿出应有的成熟态度。
他推了推许延枫,示意他松手,许延枫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秦启帆。
秦启帆说:“我们私底下的关系不适合带到明面上,既然我们算是熟人,社交圈子有很多重合的地方,我想,我们还是当普通朋友好了。”
他看着许延枫,说:“我认识你的父亲,你可以把我当前辈,我也会多多照顾你,其他的……”
秦启帆无比冷静理智,让许延枫的心也跟着冷了下来,他说:“其他的就当没发生过吧。”
他说完这些,继续转身,走向停车场。
这一回,许延枫没有追上去。
*
秦启帆回来以后,进行了深刻的反思,这件事他的确没有处理好,他本来可以用更圆滑的方式解决,却搞成这样。
他再次希望许延枫能听他的话,把他当普通的年长朋友对待,两个人回归正常。
许延枫是许家看中的继承人,有大好的前程,光明的未来,不应该跟他这种人混在一起。
秦启帆定了定心神,做出决定,心却像缺失了一块,空落落的。
从宴会回来以后,许延枫再没出现,消失了几天。
秦启帆想着,自己的话许延枫听进去了。
两个人应该会淡下来,然后慢慢疏远。
这样也不错。
秦启帆压下心底的失落,继续安稳地工作。
但许延枫到底是许延枫,总是不按牌理出牌。
那天秦启帆在实验室里监督实验,助手突然冲进来,激动万分地说:“秦主任!许总……许总他又来了!”
秦启帆一愣,忽略突然冒出来的喜悦,说:“来就来了,又不是没来过,喊这么大声做什么。”
“这次不一样!”助手激动得话都说不清,“你去看看就明白了。”
秦启帆走出实验室,第一个印入眼帘的是彤云一样的玫瑰,他看到许延枫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大束鲜红的花,脸上挂着微笑,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