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视觉的严重错位,若林春凉没能看出来那个长着触手的生物是什么,但从叫声也能判断,他有些难以置信,“居然真的有猫?”
白马探将他的反应理解为了能合理解释错觉的一种惊讶。
有点类似于梦到了自己了彩票的人,在醒来后收到了账户里多出了奖金的诧异。这种惊奇里还会带着不易察觉的喜悦,就像是这样就能说服自己,梦境不全是虚假的一样。
但错觉只会是错觉,这只小猫也只是偶然出现在这里的一个意外而已。
若林春凉接过那只猫,它应该不是野猫,野猫不会这样温顺,甚至还吐出了叼在嘴里的东西,用头——应该是头吧——去蹭若林春凉的食指。
“那是海星。”白马探拿起小猫吐出来的东西,在光线下虚起眼观察了起来,“按理说这里是不会出现海星的。”
“为什么?”若林春凉抱着猫,虚心请教道。
“海星是棘皮动物,一般生活在温度不低于27度的海水环境中,这里不符合繁殖需要的居住条件。”白马探将海星放到口袋里,看着双手托着猫的青年,倏地问,“你的伤口没事了吗?”
伤口?
对方的视线扫过来,若林春凉下意识就想要捂住自己锁骨下方。
【好心的俄罗斯人:他指的是你在机场受的伤。】
——这一句提醒如平底惊雷般炸开。
伸出的手停顿在半空中,若林春凉心跳有些加快。
为了掩饰这一瞬间的不自然,他立刻装出活动手腕的样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多谢你的关心。”
【蜘蛛多可爱啊:先将话题岔远,然后再抛出模棱两可的问题,他是故意这么问的。】
【好心的俄罗斯人:看样子,他似乎是在怀疑你还有其他地方受了伤,白天的问询中警方还是隐瞒了一部分情报。】
“唯一的证物就是那把M1911,”若林春凉在心里参与进了他们的讨论,他琢磨着关键词,思绪转得飞快,“受伤…...
…血液?当时为了确定受伤的位置,我故意离枪.口很近,难道是血液溅上了枪.管?”
【平平无奇私人医生:假设波本有对枪.支进行指纹处理,彻底处理掉指纹的大部分手段都会影响到血液成分。加上血液检定本身就会对DNA造成损坏,所以也可能是现在还没能从血液中检测出能够做比对的DNA,但只要有血迹残留,稍微花时间就能得出结果。】
结论呼之欲出:
白马探明显是有针对性地在试探他!
信息差带来的立场转化让若林春凉后背开始冒冷汗,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自认为身处优势的情况下被盯上。
不应该小瞧侦探的,若林春凉开始检讨起来。自从切换掉马丁尼的卡后,他的重点就放在了如何对抗自己身体的异样上,没有像马丁尼那样时刻保持警惕。
是之前的顺利让他松懈了。
“没事了就好,”白马探依旧是随口关心的口吻,连笑容都没变上几分,“——————。”
若林春凉看着他嘴唇翕动,但没能听清后面的半句话,白马探的声音被骤然出现的响动盖住了,和巨大轰隆声一起出现的还有绚丽的烟火。
他转过头看向对岸,小小的花火在霓虹灯从中腾空,缓缓地,随着响亮的声音在夜色中绽放开来。
但这还只是开胃菜,几乎不做停的,与之前无法作比的巨大轰响出现在东京湾,巨型烟火接连喷射至空中。
它的绚烂是如此的公平,不管是身处繁华的闹事,还是被黑猫评价为“抛尸圣地”的废弃工厂。当你仰望它的时候,铺天盖地的光芒便会汲取整片视野。
——就像是在点燃谁的灵魂。
这是若林春凉此刻的想法。
注视着从升空到绽放的全过程,在他的视野里,所有光与热都要更加浓郁。东京市的夜色被接连的光源渲如白昼,仅仅在前后明暗交接的瞬间呈现出斑驳。
也正是在斑驳中,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事物也无处遁形,漂亮得让人毛骨悚然的色彩延伸到了世界的尽头,它正在缓缓地流动,又因为某人的注视而开始蜷缩。
似乎认为这是一个关键节点,黑猫的声音不受任何影响地从若林春凉心底里响起——
“人类很少对天空充满恐怖,因为它总是空旷的,日升日落都以缓慢的速度进行,偶尔飘过的云也是懒散地不愿意动弹。
“但只要将“天空”等价替换成任何生物,这种程度的覆盖只会使人涌生出一股窒息。像是整个世界都被展开身躯的某种存在包裹着,而这个生物正以人类无法观测的形态逐渐收缩。
“你始终觉得自己应该清楚它是什么,但就和作为马丁尼时候的感觉一样,你如论如何也无法想起它的名字,只能疯狂地思考。而越是思考就越容易陷入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慌。
“亲爱的丹特陈,由于直视了■■■的严酷情况,你现在需要进行一个——”
“丹特陈?”
花火表演暂时告一段落,恍惚中,有谁在呼喊他的名字。
“丹特陈?”
见没有收到回应,那个人搭上他的肩膀,施力让他转过身体。即使是不容拒绝的态度,他的动作也并不野蛮。
对方的行为中断了黑猫蓄势待发的理智检定,若林春凉眨眨眼,还没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黑猫古怪中带着不怀好意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碰到你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