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包裹是应封寄给她的。
信里,他的字迹清秀。
「黎黎,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爸爸已经去了国外某个地方久居,原谅我自私地这么称呼自己,接下来这段话,量很久,还是想要告诉你。
你妈妈是我的一块心病,从未与人言,这枚戒指,是曾经我预备向你妈妈求婚时买的,一直藏留至今,现在交到你手里吧。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到今天为止,我真正爱过的只有她一人……但天不遂人愿,在那个父母之命大于天的年代,所有客观因素都不容许我们在一。
当然,说这些不是要求你原谅,或许让你永远恨我,能让你永远记我。
得知盛三向你求婚的消息,爸爸很高兴,真心希望你能幸福,这本存折是我的婚财产,不涉及离婚纠纷,爸爸不想你嫁时像个没有家的孩子,想把这些当做你的嫁妆,望你收下。
……
千言万语,尽付流水中,珍。
应封
,留。」
宋黎眼睛微红,她不能说自己看完这封信一丝触动都没有,曾几何时她都在期盼自己能有个家,可惜这一切都来得太晚了。
他在信里所言种种无奈,宋黎能理解。
但她不会原谅。
关于应封和杨卉的恩怨,恶人自有恶人磨,应封付代价了,总有一天杨卉会有天收的,宋黎并不想多管。
至少在她心里,往事算是放下了。
-
除夕夜,盛牧辞带宋黎到国贸赴宴。
那晚的年夜饭,盛家辈亲朋都在,高层最大的两间宴会厅足足摆了四十桌。
来之,岑馥送了宋黎一套高定礼服和首饰,说她是今晚宴会的角,得打扮打扮。
这话宋黎一开始没懂,直到她穿那套人鱼姬『色』亮片吊带鱼尾裙亮相,辈们纷纷给她送上见礼和红包,宋黎明白,自己是以盛牧辞未婚妻的身份,第一次公之于众。
那晚盛牧辞一身黑西装,很正式。
“阿辞说要十月结婚,时间太近,寻不到好子,今晚就算给你们订婚了。”岑馥把一盒雕刻喜字的精致红丝绒盒塞到宋黎手中。
订婚。
宋黎愣了半天的神,讷讷打开盒子。
里有红包,看很薄,装的不是现金,应该是一张卡,还有一串名牌标志的车钥匙,钥匙下还压的是一本红本,写房屋所有权证。
岑馥说,这是给她的彩礼。
宋黎很吃惊,不敢要,想退回去,盛牧辞先一步压下她手,态度强势:“彩礼都拒了,你这是要悔婚呢,老子不答应。”
“……”宋黎一下进退两难。
左右想,她拿车钥匙:“车还是不要了,我没考驾驶证……”
盛牧辞抽走车钥匙,丢回盒里:“留给我开,我不得每天接送你上下班?”
“那就房子不用。”宋黎取房产证:“我们都住百花胡,空是空。”
“小孩儿大了要住的。”盛牧辞把她手里的红本又放回去。
“……”宋黎哀怨地瞅他。
在宋黎的身上,岑馥恍惚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尽管当年盛奕离婚后,和她再婚,网上沸沸扬扬质疑过一阵是她情人上位,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他们的感情光明正大,无关利益。
岑馥叫宋黎收,说她如果不介意,可以改口叫爸妈,还体己地让她先去吃些东西,会儿带她去敬一圈酒。
闻言,盛牧辞扬嘴角,笑了下。
他说:“这么多年,您总算是干件人事儿了。”
岑馥白他一眼,嫌弃中夹杂纵容:“你还是少说点儿话,没阿黎半句好听。”
他笑,对此不反驳。
年夜饭意外成了一场订婚盛宴。
眼闪光灯咔嚓咔嚓,宋黎挽盛牧辞的胳膊,接受镜头拍照。
她很少穿细高跟鞋,不小心踩到裙尾,勾住了亮片的丝线,十分窘迫,悄悄拽了下盛牧辞的袖子。
盛牧辞低下头,耳朵靠近她唇,听见她小声说自己的高跟鞋勾住裙子了。
随后,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看这位离经叛道的盛老三,单膝跪到地,蹲下去,亲手为他美丽动人的未婚妻拖开了裙摆。
于是当晚。
“盛三订婚”、“盛三为老婆拖裙摆”、“宋辞夫『妇』绝了”、“颜值天花板”一系列相关词条登顶热搜,直把春晚的热度都压了过去。
宋黎酒量浅得很,还没敬上两桌酒,就『潮』红双颊,站都站不稳。盛牧辞给她换了果汁,但喜子都爱闹,众人不肯,盛牧辞心情好,笑了笑,连带宋黎那份一块儿喝了。
当时宋黎一担心他喝过头,一默默想,说好戒烟戒酒半年备孕的。
又要头来过了……
那晚回到百花胡,夜『色』已然幽深。
宋黎在车里就已睡得昏昏沉沉,盛牧辞抱她到卧室,因她醉酒没给她洗澡,只脱下礼服,用温『毛』巾给她擦了一遍身,然后将人放到床,掖好被子。
盛牧辞从她的妆台找到那罐卸妆膏,研究了大半个小时的用说明,又是连夜电话求助专业人士,总算是帮这姑娘卸净了脸上的妆。
而后他自己进到浴室,冲洗去一身酒气,再关灯,躺进被窝,揽她到怀里。
宋黎温烫的脸颊蹭在他身,醉醺醺地梦呓:“明天开始不能喝了……”
盛牧辞不由地笑了声:“好。”
宋黎哼哼唧唧地还在嘀咕,分不清是不是梦话,声音支离破碎,隐约能听“情人节”、“领证”之类的字眼。
“知道了,我会记得。”盛牧辞亲了亲她耳垂,口吻比那夜的月『色』还要温柔。
她渐渐安静,呼吸均匀地落在他锁骨处。
不知过去多久,睡梦间,宋黎突然呢喃了声:“哥哥……”
月光漾进窗,流淌在床畔。
盛牧辞慢慢睁开眼睛,半明半暗中看她的脸。
那晚,宋黎梦到五岁那年,她蹲在百花胡哭,意外现的那个穿蓝白校服的少年,没有把她送走,而是牵她,走进了四合院。
他咬烟,一口京腔慵懒好听,对她说:“没地儿去了,先在哥哥这儿住一晚,行不行?”
……
那个梦真实得,仿佛是平行时空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