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渚:“……”
他记得,戴青铜面具的巨人是神的战士来着,在不死民和迦楼罗出现前,替神征战大荒。
江渚不由得看向祸。
他记得祸曾经用巫蛊熔化过焦土中留下的那些青铜面具,似乎不愿意它们存留在焦土之上。
他还记得,那个站在青铜巨舟上的木乃伊,无尽的岁月都在追杀这些巨人,将它们驱赶到焦土的边缘屠杀,让它们朝着焦土的方向跪拜,如同赎罪。
江渚:“……”
是因为它们的入侵,祸厌恶它...
们,哪怕残留在焦土的一点痕迹也不允许,是因为它们的入侵,青铜巨舟上的木乃伊在永无止境地复仇。
焦土是因为它们才变成现在的废墟的?
祸和青铜巨舟上的木乃伊很可能就是焦土的故民。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重回故土,面对故土的一片焦红死寂,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从壁画上来看,原本的焦土特别的繁荣昌盛,就像椒江大叔他们口中描述的玄圃丘一样。
玄圃丘,因为是大荒人类的发源地,所以无论是秘族还是古国,都对它抱有难以言喻的幻想。
祸,竟然本身就是玄圃丘的人,所以他知道玄圃丘的所在,也不足为奇了。
江渚朝着壁画继续看下去。
壁画上,巨人和城池的战斗十分激烈,局面不分上下。
江渚一愣。
入侵并没有成功?
但为何玄圃丘还是变成了焦土?
等等,江渚突然想到了他以前看到的壁画,那幅壁画上,神用一种枯死的树木上的果实,诱惑城里的人吃下,然后整座城池变成了石棺里面的枯尸。
嘶。
江渚猛地看向祸:“不死民的起源也……也是玄圃丘?”
“神派遣巨人攻打玄圃丘,但效果不理想,所以它用一种果实将整个玄圃丘的人变成了第一代的不死民?”
椒江大叔说过,第一代的不死民,强大得本身就堪比神明。
似乎一幅真正的洪荒的历史画面缓缓展现在了江渚面前。
那是一幅与神抗争的壮丽的苍凉史诗画卷。
人类繁荣的发源地,传承和教导人类生存和发展的起点,最终却在神的阴谋下,变成了毁灭整个大荒的根源。
神用玄圃丘转化而成的不死民,毁掉了玄圃丘一手带领发展起来的大荒。
江渚张了张嘴:“……”
祸心中的仇恨得深到什么程度。
悠悠岁月,也磨灭不了的仇恨啊,刻骨铭心。
在这样的沉重的壁画面前,江渚甚至连呼吸都放慢了。
祸正用手抚摸着壁画上城池里面的百姓。
这是江渚第一次感觉到,祸这么的温柔,也是这么的让人悲悯。
他失去了一切,然后漫无目的地在大荒上行走,没有时间没有目标,或许他只是想看看,曾经在玄圃丘带领下的生灵,可惜……看到的恐怕都是水深火热吧。
时间仿佛都禁止在了这一刻。
江渚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因为这样的悲伤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抚平的。
都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渚才开口:“你让我看这些,是因为我将刻有文字的书籍带来了这里,神会因此注意到这里,你不想让我重蹈覆辙?”
祸回过神:“不怕。”
江渚:“……”
...
也松了一口气,不怕将书籍带来这里就好,不然他都还没有过上好日子呢。
江渚实在没忍住,继续问道:“什么意思?”
期待的小眼神,哪怕多说几个字也好。
每一次这么两三个字,他完全猜不透啊,比他扶乩的内容还难悟。
让江渚意外的是,祸这次还真超常发挥,多说了好几个字。
祸抚着壁画上城池中的百姓,说道:“神创造了他最强大的敌人。”
江渚:“……”
值得嘉奖。
第一代的不死民吗?
传说神创造了不死民,驱使不死民征战大荒,但……
江渚也看到了青铜巨舟上那个木乃伊驱使不死民拉动巨舟。
也就是说,未必只有神能驱使不死民,特别是第一代堪比神明的不死民,他们说不定还会听从玄圃丘的调令。
当然这仅仅是江渚的猜想。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祸这才向外走去。
江渚一步三回头,祸疑惑地看了过来。
江渚伸手向身后神宫的墙壁上指去,墙壁上有六棵绿茵茵的植物。
江渚心道,既然来了,就这么空手而回多不好。
江渚一咬牙,将衣服都兜了起来:“全……全要。”
脸不红气不喘。
祸……
等回到旅馆,江渚怀里兜着六棵奇怪的植物。
有些像白萝卜,上面是绿茵,下面是又白又大的白白胖胖的茎块。
与以前从第一和第二座神宫获得的植物不同的是,这六棵植物有小手和小脚。
江渚将它们关在了房间内,一放下,六棵白萝卜甩着小腿就往床底跑,在床地下还凶巴巴地攻击江渚,攻击方式就有点喜人……
小手手拔掉身上的根须就往江渚这边砸。
气呼呼的,小腿还在地上一个劲跺,凶巴巴的六只白萝卜。
江渚捡起地上的一根根须,看了看,放进嘴里一嚼,整双眼睛都亮了起来,他的精神力竟然在嚼根须的时候有一点膨胀扩容的感觉。
江渚离开了房间一会儿,再次回来手上多了一个盆。
来来来,继续攻击,全砸盆里面来。
一个个小萝卜,攻击得才欢快,跳起跳起砸人。
最后根须都没有了,羞答答地用小手手捂住身体,躲在床底怎么也不出来。
不过江渚发现它们拔掉的根须长得特别快,才拔没多久,似乎就已经又长了一点出来。
江渚强行将钻床底的六只萝卜洗了个澡,将泥土洗干净,六只萝卜就……更像六只白白胖胖的萝卜了,这才美滋滋的端着盆儿离开。
他都想好明天早上的早餐了,趟几个面饼,卷上鸡蛋,再卷上这些根须,就是一顿不错的早餐。
外面,祸居然依旧没有上网,在小书吧那里慢慢地翻着书。
江渚将盆子收纳在厨房后,也来到了小书吧这个角落。
祸今天的确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估计是有什么感触吧。
江渚看着窗外皎洁月光下的大地,突然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事情?”
一个人,若是没有任何想做的事情,就如同行尸走肉一样。
祸在大荒活了很多年,但江渚不认为那样的岁月有多美好。
漫无目的,与日月同存,看似美好,但真正的意义是什么。
祸帮了江渚很多,江渚内心是感谢的,可以说,在这大荒,江渚若不是刚好遇到了祸,他都无法想象要如何才能生存得下去。
别看他现在生活似乎有了起色,这是因为他将大荒所有的危险都排除在外的原因,无视了一切风险。
所以,江渚想让祸……哪怕开心一点点。
祸明显愣了一下。
想做什么事情?
玄圃丘都没有了,他又还能有什么事情可做?
江渚换了一个方式问:“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祸看向了外面的焦土。
隔了半响才道:“玄圃丘。”
可惜已经是一片焦土了,不能回到以前了。
江渚:“……”
祸的思维其实还活在无数岁月之前,说不定还是他少年的时候呢。
空有无尽岁月的年龄,心性还是个少年?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祸为何对游戏有一些兴趣。
而现在能让祸怀缅的估计也只有以前的玄圃丘了吧。
但岁月流失,偏偏时间又不能倒转,玄圃丘早已经毁灭在了神的阴谋之下。
江渚有些感叹,故土啊。
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以前的玄圃丘是什么样子,但你若是看到新的玄圃丘一点点的建立起来,会不会觉得有趣?”
祸都愣住了。
新的玄圃丘吗?
江渚说道:“我想好了,我们这个旅馆,就叫玄圃丘电竞旅馆。”
祸:“……”
一片焦土之上,玄圃丘的名字再次响起,似乎……也不错。
这时,生肖和金刚几人陆陆续续上来了。
江渚问道:“怎么样?学得如何?”
生肖几人抓了抓脑袋:“学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江渚一笑:“比如?”
生肖:“阿白撤得。”
金刚:“鹅鹅糊哥。”
江渚:“……”
好吧,也算学到了点东西。
这才第一天,也不能强求立马就能写会算。
生肖和金刚几人去拿抹布准备将整个旅馆抹一遍。
生肖一开房间的门,一只白萝卜就撒着腿往外面跑。
生肖一愣,赶紧死死地将萝卜扑在地上压住:“江渚江渚,这又是什么,跑得真快,还长了腿。”
江渚上前,将萝卜从新关进去:“这是新得的好东西,可别放跑了。”
生肖眼睛一转,不听话?
跑下楼,上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只独足鸟,眼睛笑得特别甜:“将它们关一起。”
江渚:“……”
关闭的房间,鸡飞狗跳,隔着门江渚都能听到里面精彩的故事。
过了一会儿,小毕方跟一只骄傲的小公鸡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来。
居然敢在它面前叫嚣。
江渚生怕这流氓鸟将他&#30340...
;萝卜啄死了,赶紧进屋看了看。
只见六只小萝卜跟残花败柳一样,正在打理头顶的绿茵。
太凶了,弄得它们披头散发的。
江渚:“……”
还真老实了。
江渚抱着小毕方下楼,准备奖励它一点肉干吃,顺便将电视屏幕关掉。
结果,桐木他们居然还在。
生肖他们上网课的时候,江渚也没有主动赶人。
网课那么无聊,肯定看一会儿就离开了。
结果,不仅桐木他们没有离开,连一开始吃饭的人也差不多没有离开。
江渚一出现,齐刷刷地目光就看了过来,眼神炙热诡异。
那是文字,他们懂,文字是神的东西,是神最珍视不容窥视的东西。
但……无数的秘族和古国依旧乐此不疲地追寻着文字。
为什么?
因为即便他们不窥视文字,神就会少惩罚大荒半点吗?
不可能。
再说,神将他们当成蝼蚁一样的存在,又有谁去关注地上的蚂蚁聚集在一起在学什么呢。
本来是各秘族和古国前仆后继都在追寻的东西,结果江渚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展示了出来,甚至他们看得不错的话,是在从最基础的教生肖几个小孩。
他们一开始也没看懂,只觉得有趣,但多看了一会儿,整颗心都激动了起来。
桐木的表情有些炙热,上前:“那个网课,以后每天晚上也会上?”
“我们能不能也听听?”
江渚:“……上网课需要安静的环境。”
今天因为是第一天开业,所以没那么多讲究。
旅馆十分嘈杂,上网课自然要关起门来效果最好。
桐木赶紧道:“我们能保证,在上网课期间不会发出任何其他声音。”
哪怕是喜欢大嗓门的酸泥矮人都一个劲点头。
酸泥矮人的眼睛对比整张脸来说显得有些大,现在特别期待地看向江渚。
江渚都愣了一下。
其实,只要不捣乱也没什么,反正都是盯着电视看一个小时。
如果实在不行,江渚再另行安排,当然这也是因为在江渚看来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桐山傀儡秘族帮他做家具,酸泥秘族帮他建房子,虽然是交易也给了报酬,但也建立起来了一些相处的感情。
以后说不定还有互相照顾的时候。
江渚点了点头。
整个旅馆的人都懵了。
江渚居然答应了。
让他们听那个神奇的电视上面的网课,那可是从头开始教文字啊。
将江渚都吓了一跳。
说了一句:“没什么,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
桐木等人这才离开旅馆。
外面是熟悉的大荒,从旅馆走出来感觉特别的奇妙,就如同两个不一样的世界。
旅馆,给了他们不一样的感受,很温馨的感觉,和在外面为了生活拼搏流浪完全不一样。
这时,江渚正收到上完网课的付宇的私信,让统计一下学生的信息发给他,也好关注一下学生的...
学习进度。
网课不能手把手的教,只是一直讲的话效果并不会太好,需要……交流。
江渚:“……”
交流?
就怕鸡同鸭讲,以后有付宇头痛的时候。
江渚将生肖几人的信息发过去,顺便说了一句:“学生可能有点多,我先发你几个。”
付宇回复了一个“恩”字,还在奇怪学生的名字有点特别。
现在的小学生都起这么奇妙的名字了吗?什么金刚年糕青苔生肖。
他完全还没有意识到,江渚说的学生有点多,能多到什么程度。
哪怕现在的江渚也没想到,上网课的学生最后能达到何种惊人的数量。
江渚和付宇聊了两句。
然后去厨房拿了些肉干,抱着小毕方往外面走去,趁着月色,抛点肉干喂鸟。
月色之下,小毕方跟一只巡回犬一样,“叽叽叽”的叫得特别欢快。
还是这个大两脚兽好,以前那小两脚兽一到晚上就装死,怎么啄都不给它吃的。
欢快得蹦得老高。
江渚心道,说不得过不了多久就可以飞了。
这九天神鸟的确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一开始真的和小鸡一样,现在身上的绒毛竟然有一些瑞光散发了出来。
一般的物体是不会发光的,都是反射日光月光才让人看见,但小毕方一看就是个宝贝。
正想着,天空突然有一巨大阴影飘了过来,遮挡住了月光。
江渚抬头,瞳孔都缩了起来。
好……好大一只独足神鸟。
黄色的瑞光千条,羽毛漂亮得如同这世间最奢华的东西。
那神鸟展翅,在天空徘徊,如同一轮金黄的明月。
然后……明月从九天落下,直奔江渚而来。
江渚都懵了。
它……进入焦土了。
它们不是不敢踏入焦土吗?是什么驱使它如此?
江渚前面的小毕方,小腿一蹬扑到了江渚怀里:两脚兽快救我,有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