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波,最终在黎明到来时变成了巨浪。
血案的发生闹的满城惶恐,百姓闭门不出,想必昨日的热闹,今天的雍州荒凉到可怕。
如此情势之下,祁未言迅速张榜告知百姓,昨日之事乃是恶龙所为,郊北的庄上多个农户家里翻找出供奉邪物的痕迹。
这下人人激愤,简直要揭竿而起,一起攻打到伏龙谜渊去。
定是公主的到来让那邪物感到了威胁!
正午当头,百姓们纷纷自发的涌向城主府拜公主庇佑,甚至有虔诚者一步一叩,烧香祈求公主能应天命杀死这作恶多端的祸害。
云之幻哪见过这种阵势,他一面心里气愤,一面心里又发慌,若是得知自己就是龙,这些人怕是恨不得要活吃了自己。
可要是这事是他做的也就罢了,分明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凭什么要扣到他头上!
云之幻心中怒火冲天,立刻跑去找祁未言,质问他有什么证据是恶龙干的。
祁未言一夜未眠,姿态依然端庄,不管他是痴是傻,只当他心直,非要个结果,便恭恭敬敬回答:“殿下,此时并非是臣妄言,李福义是李家庄的大族长,家里却供奉着祭拜恶龙的牌位,香火供奉一应俱全。”
“李家庄上下一百二十三户,在雍州自有根基,这样的大户,族长带头供奉,自然也有其他人跟着做,臣等昨夜认真排查,直到现在为止,已经查出二十七户人家供着这样的牌位。”
云之幻喃喃道:“祭拜恶龙?”
放屁!他明明连簇香灰都没收到!
云之幻咬咬牙:“万一不是祭拜龙呢?”
祁未言摇摇头:“民间有流传了几百年的古说,与邪龙交易,自有恶罚,稍有不慎就要送命,而供奉恶龙的代价便是献上左掌,这也是古籍上有记载的。”
云之幻差点背过气。
还古籍?这到底什么误人子弟的破书!
他深吸了几口气缓神,心道自己不能太明显,万一露馅会有大麻烦,可又忍不住委屈,捏着拳头说:“可除了这些,也没有证据……”
语气都弱了不少,显得有些茫然可怜。
祁未言身为皇帝最忠诚的臣子,自然要哄好他的,于是耐心解释:“此事的确尚有争议,不过现下急需安抚人心,公主在城中尚且会生事端,等出了门怕会更加凶险,人心所向,才是保护您最好的方式。”
云之幻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他只知道祁未言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就给他定罪,分明就是欺负他。
但现在和祁未言争论并不明智,于是他点点头,这才跟着下人去用早饭。
他常常都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虽说看起来的确像是傻乎乎的,可谁不爱面若桃花的美人开心地在自己面前转呢?
至少殷朔爱看。
以往殷朔并不觉得自己是个贪花好色的人,现在却几番怀疑自己其实是个色胚。
他心肠没有多热,所见不过红颜枯骨,树木花草与活生生的人也没什么不同,可偏偏看见云之幻,就总觉得移不开眼。
如同此时,他明明知道了云之幻是个男人,也仍然觉得红艳艳的繁复衣裙套在他身上漂亮&#30340
;让人心颤,总想将最好的东西都献给他。
但看了一阵,他又觉得不对劲。
云之幻已经一早上都没有笑意,眼里的光亮都淡了不少,看起来恹恹的,好可怜。
殷朔开始反思,难道是因为昨夜惹得他不开心,记到了现在,今天才不和自己说话,也没个笑模样?
他脑子里乱着,一面是对云之幻有些莫名的怀疑,总觉得他昨晚出门没干什么好事,一面有心疑云之幻迅速攀升的修为。
可这些考虑在公主千岁不开心面前,好像又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了。
殷朔给自己找好理由,心道也许他昨晚是跟着祁城主看到了些不该看的事,今日又被前来参拜的百姓吓到,公主久居深宫娇娇弱弱,当然会觉得担心害怕。
男孩子怎么了?
男孩子也是会害怕的啊!
做好了心理建设,殷朔去厨房要了一盒糕点,准备去哄哄他,却没想到等他回来,云之幻已经不在院子里,只留一盆被薅秃的月季花。
殷朔左右看看,冲下人问:“公主呢?”
下人行礼:“公主说去找胥离大人了,让我们不用准备午膳,要留在胥离大人那边吃。”
又是胥离。
殷朔咣当一声放下食盒,心底涌起剧烈的烦闷。
云之幻这会儿的心情却很不错,胥离一早就出去在城中转了几圈,买回了不少好东西。
身为一条被关了几百年的龙,云之幻简直爱死了这些小玩具,他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买给小孩子的,竹蜻蜓也能玩上半天。
胥离殷勤的替他倒水:“殿下现在心情如何?”
云之幻眼里亮亮的:“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