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钧崖今天特意换了身行头, 还没来得及在危野面前演完文质彬彬,就被谢束云气得脸发黑。
这小子会不会看人脸色?
谢束云一身传统的宽大道袍,揣着袖子坐在汽车里格格不入, 偏又一副老神在在的笑模样。他无视谢钧崖, 转头对危野拍拍身边的座位, “嫂嫂快来。”
谢钧崖咬牙笑了一声, 长腿一跨,坐在他旁边。
车里两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 危野左右看看, 觉得好挤。
“……我坐前边吧。”他坐进副驾驶的位置,让谢家两兄弟并排坐。
司机从后视镜里瞧见大帅的脸色, 打了个激灵, 赶紧专注开车。
沿路雪景秀丽, 空气清新, 除了后座的古怪氛围,一切都很优美。车一路驶到城外,司机在路边停下车,悄悄松了口气。
远处青山如黛, 白雪皑皑,松柏耸立, 危野下车呼吸新鲜空气,谢束云跟在他身旁黏着他。
“跟屁虫。”谢钧崖低声骂了句。
司机颤颤巍巍道:“大帅,人来了……”
后方远远传来求饶的嘈杂声。
危野回头, 看到谢钧崖的人压着十几个人, 副官小跑过来, 敬了个礼, “大帅, 他们果然卷包袱要跑,人一个不落的都抓住了。”
人群被压过来,危野诧异发现竟然是杂耍团。“你这是做什么?”
谢钧崖简洁道:“给你出气。”
他抬手一摆,示意放开其他人,只把班主压过来。班主吓得腿肚子打颤,不等人按就扑通一下跪在谢钧崖面前,“大帅饶命啊!我们只是一伙杂耍的,若是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还请您高抬贵手啊!”
“你的确没得罪过我,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谢钧崖从怀里取出一支枪,凉凉笑了一下,“想不明白么?”
班主还要装傻,只听砰的一声,一边腿肚子被射穿,他大声哀嚎,鼻涕眼泪瞬间糊了一脸。
谢钧崖举手投足都是军人的冷酷与利落,眉骨英挺,在眼窝打下一片阴影。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在危野面前动枪,转眼看向危野时,神色却还是温柔如初,“大嫂若不解气,想要他的命也行。”
危野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有种说不出话的感觉。
班主浑身剧烈抖着,明白这时危野才是掌控他性命的那个,立即转了个方向跪在危野面前,“危老板,是我对不住您,您是仙人一般的人物,菩萨心肠,就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拖着流血的腿不住磕头。
谢束云视线扫过那个血窟窿,眉头微皱,看向危野,见他表情并不算害怕,问:“这个人惹嫂嫂生气了?”
危野抿唇点头。他看着地上狼狈的中年男人,启唇:“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是我见钱眼开!我不该收了姓何的钱,跑回安城给您添堵!”班主觑着他冰冷的神色,一咬牙,啪啪扇起自己的巴掌。
“你错了,今天的事我根本就不在乎。”危野冷冷看着他,道:“看来你都忘记了,当初是你把我迷晕送到谢家的。”
他生得漂亮,演的也好,在杂耍团时赚赏钱很快,本想攒够赎身钱,就离开杂耍团做个安身立命&#30...
340;小买卖。却被班主迷晕卖进了谢家,在原主悲惨的命运线里,可以说班主是将他推进火坑的那只手。
“是是是,是我不对,是我贪财,没顾及您的意愿!”班主涕泗横流,又说:“可……可您想想,跑江湖多辛苦,我将您送进谢家,也是想让您过上好日子啊!”
在他心里,自己做的不仅没错,还是危野如今能飞黄腾达的大恩人。
谢钧崖冷笑了一下,再次举枪。“大嫂不必和这种人多言,我替你……”正要扣动扳机,一只手忽然轻轻按住他的手腕。
“我自己来。”危野低声道。他修长如玉的食指穿过扳机洞,按在谢钧崖的食指上。
谢钧崖神思一荡,注意力全集中在这短短两秒的触碰上。
等他回过神,看了一眼惨叫的班主,发现新的一枪就在他先前打的那一枪旁边。
刚要开口,就听谢束云在夸危野,“嫂嫂枪法真好。”
被抢台词的谢钧崖很想再给这小子一枪。
他笑着看向危野,换了个方向夸,“大嫂心肠好,饶了他一条腿。”要是让他来,两条腿都得瘸。
“……”危野差点绷不住。
谢老二,没的夸可以不夸。
不远处,副班主带着十来个演员瑟瑟发抖,被放开也不敢跑。
危野走过去,年纪最小的女孩向后缩着哭起来,他在几步外停下,对副班主道:“抱歉,今天吓着大家了。”
副班主低着头回答:“危老板言重了,他是罪有应得。”
危野叹了口气。给他一笔钱,让他给班主找个大夫留一条命,日后用这笔钱另起班子、或者离开这一行,由副班主自己做主。
副班主一开始推辞不敢要,危野便说:“过去我生病,还是您照顾的我,就当是发达之后的一点感谢吧。”
副班主收下钱,叫人抬上班主,带杂耍团离开。走之前,他忽然回头,神情复杂愧疚,“危野,不管你信不信,当时我是反对那件事的,可惜人微言轻帮不了你。”
危野轻轻笑了笑,“我知道。”
*
三人重新坐回车上,还是先前的座位分配。
谢钧崖真是烦死谢束云了。他今天带危野出来玩、帮他报仇,原本打算同看雪景,再二人世界共进晚餐,现在都被这小子给毁了。
谢老三仗着年纪小,满口嫂嫂嫂嫂占据危野的注意力,叫得他牙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