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槟城世纪酒店天台。
顾言琛带着耳麦结束了通话,他从狙击镜中可以看到,几十米外槟城商厦顶层上甄家旭的一举一动。
甄家旭往前迈了一步,顾言琛就扣动了扳机, 射出一枪以示警告。
那枚子弹他故意射在甄家旭的脚边, 当做示警。
甄家旭顿住了脚步, 他抬起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直升飞机, 又看了看远处的顾言琛。
甄家旭咬住了牙。
他感觉自己被一张无形的网网住了, 让他呼吸困难, 心跳加速。
难道真的要束手就擒吗?
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都已经走到这里了, 助他逃脱的飞机就在眼前。
甄家旭眼中发狠,猛然向着飞机的方向跑了起来。
他在赌, 赌顾言琛不会把他当场击毙, 赌自己能够命大逃过一劫。
警告无效,顾言琛举枪瞄准, 他反应迅速,飞速扣下扳机开了一枪。砰的一声,一枚子弹准确击中了甄家旭的左腿。
血箭飞出,甄家旭踉跄了一下, 直接倒在了天台上。
就在顾言琛以为他放弃了的时候, 甄家旭又摇摇晃晃,挣扎着站了起来,忍痛拖着那条伤腿, 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他距离直升飞机不过十几米远, 往常只需要走几秒钟就可以到达。停在这里就是死, 走过去就是生!
顾言琛皱眉,这老头还真的是顽强错了地方。他举枪,再次瞄准。
顾言琛的百米狙击,误差不超过一厘米。
现在的这个距离和方位,正是狙击的最佳位置,槟城商厦顶楼的光亮把一切映照得清清楚楚。
子弹穿过黑暗,这一次被打中的是甄家旭的右腿,鲜血飞溅而出。
甄家旭往前跌倒,疼得惨叫出声。
两条腿都被子弹击穿,甄家旭终于趴在了地上,可是他还不肯认输,双手拖着身体,往前匍匐着,挪动着,在地面上拖出了两条血痕。
他冲着那飞机招手:“救我……help!”
驾驶员是个外国人,他把直升机开过来是来赚钱的,没有想到看到了警察抓捕的一幕。驾驶员自然不敢和狙击手硬抗,转头假装没有看到。
甄家旭的心顿时凉了。
这时,顾言琛看到有一队人上到了顶楼上,是沈君辞带着几位刑警们输入了密码赶到了。
顾言琛这才放心收枪,转身向着天台下走去,准备和他们会和。
今晚的抓捕任务顺利完成,一切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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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深夜,有些寒凉。
天台上,甄家旭已经流了很多的血,他还在倔强地往前爬着。
射击好像终于停止了,他又看到了一线生机。双腿传来剧痛,让他寸步难行。
如果有人能够拉他一把就好了。
忽然,甄家旭的面前出现了一双脚,他以为是飞机上的工作人员下来了,伸出手想要去拉那个人。
“救救我,求求你,把我拉到直升飞机那里,无论是多少钱,我都愿意出!我的房子,车子,钱,甚至这栋大楼都给你。”
甄家旭走投无路,额头触地,对着面前的人不停磕头。
从上方传下来一个冷清的声音:“甄家旭,你走不了了。”
这句话仿佛是当头一棒,劈头盖脸地打碎了他的美梦。
甄家旭愣了一秒,努力支起身体,吃力地往上看去。
借着天台上的灯光,甄家旭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年轻男人。
他认出来,那是特刑科的法医。
沈君辞终于站在这里,面对着杀害父亲,杀掉“自己”的仇人。
甄家旭已经双腿被废,满身血污,匍匐在地,刚才对着他疯狂地磕头,眼前的人已经被逼入绝境。这些还不够,他还将会受到审判。
沈君辞的心中浮 起一丝快意。
对面走过来的还不止沈君辞一人,还有数名刑警,他们手中的枪都对准了趴在地上的甄家旭。
一旁陆英上前,给甄家旭搜了身,将他的双手后扣,拷上了手铐:“甄家旭,你被捕了。”
随后陆英开始联系救护车和抓捕的车辆。
望着眼前立在众人中央的沈君辞,甄家旭猛然想起,之前沐誉为在和他复盘所有事情时说的话:“自从那个姓沈的法医从省局下来,组建特刑科开始,事情就一桩一桩地接连发生……”
他那时候并没有细想,只是觉得都是巧合。还觉得是沐誉为多心。
但是后来,他也逐渐感觉了出来,很多警方的行动和计划都是针对河图商会的,除了站在前台的顾言琛,后面好像还有别人在出谋划策。
现在这位年轻人站在他的面前,面容冷漠地俯视着他,甄家旭猛然明白了过来,他咬着牙对沈君辞道:“是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眼前的人就是他一直无法战胜的对手。
若是半年以前,有谁和他说,一名法医,一支小队就能够扳倒整个河图商会,甄家旭肯定觉得这是以卵击石,蚍蜉撼树,天方夜谭,那可是当年市局局长想做都没能做成的事。
可是现在,大厦倾覆,他已经迎来了全面溃败,自己也死期将至。
甄家旭绝不相信,眼前的人只是一名普通的法医,他颤声问:“你是谁?!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为什么可以……督导组是不是你引来的?”
沈君辞问:“你记不记得,你杀过一个人?名叫林落?”
林落?甄家旭愣了一下。
他好像有印象,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那个名字究竟是谁,他杀的人实在太多了。
眼前的人是在为林落报仇吗?
“我是谁,并不重要。”沈君辞看着像是一只落水狗一般狼狈的甄家旭,“送给你八个字‘血债血偿,恶有恶报’。你今天得到这样的下场是罪有应得。”
这段时间,顾言琛也从对面的楼上下来,来到了这里的天台上,他站在了沈君辞的身边。
救护车到了,甄家旭被刑警们拉了起来,用担架运往楼下。
丁玥染也被送往医院抢救。
运尸车运走了沐誉为的尸体。
午夜零点,纷乱的一天正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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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四个月紧锣密鼓的庭前调查,在新年之前,关于甄家旭的案件开庭审理。
下午,顾言琛和沈君辞早早就来到了庭审现场。
法庭之中庄严肃穆,国徽高悬,神圣不可侵犯。
沈君辞今日是作为专家证人出席庭审,他穿了一身法医制服,带了金边眼镜,神情肃然。
顾言琛问他:“紧张吗?”
沈君辞摇了摇头:“还好。”他不紧张,反而有点兴奋。
资料早就已经呈于检察官,他有点期待甄家旭亲耳听到那些铁证时的反应。
他们终于看到了多日不见的甄家旭。
开庭审理后,甄家旭身穿囚犯的黄色马甲,双手双脚戴了手铐和脚镣,一瘸一拐地被法警带入法庭,他仿佛已经老了数岁,整个人枯瘦,头发全白。
就算到了此时,他还在负隅顽抗。
甄家旭所请的律师是国内知名的刑辩律师。面对检察官提出的证据和指控,展开了激烈的辩护,那位律师巧舌如簧。
“这起案件是韩清逸所为,并不是我的当事人所做。我的当事人对这些毫不知情。”
“那段矿井边的视频音质受损,有几句话听不清楚,这只能证明我的当事人当时在现场,并不能证明他就是做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针对我方当事人的指控需要确凿的证据以及完整的证据链。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我的当事人害死了余长恩夫妻。”
听着这些话,顾言琛微微皱了眉,甄家旭的罪行持续数年,牵扯众多,其中的很多证据都已经被清道夫销毁,知情人也被一一灭口。
警方 虽然尽力搜查了证据,但是能够形成完整链条的的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