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到言成的文章,夫子说道:“言成的文章,见解和意境还是小了一些,或是头几股开笔宏大,接下来后劲不足,越写越小,等到束股的时候,与破题、起股相比,恍若两文矣。”
夫子指点言成道:“这段时日,可去府学,你祖父、父亲或是二叔在家中时,去交谈,了解朝中时,听得、见的了,见解自然也就跟着开阔了。”
言成应道:“谢夫子,学生遵夫子之命。”
随后,师生几讨论裴淮的文章,言成赞叹道:“淮的文章更一层了,说不出哪里变了,只觉得文章浑然一体,与《会试文选》里的文章相比,不曾让。”
津也道:“大哥有奇思,又有奇遇,此番游学之后,笔力愈见不凡,想必来年的春闱,可争一争杏榜之首矣。”
段夫子捋捋胡须,笑着应道:“淮此番南下,确实长进明显。此既得益于遇见高指点,也得益于智聪慧,可以悟得高深意。”
有了淮当例子,夫子又对津、言成说道:“明年秋闱以后,你两个也要到江南之地去走一走、学一学,见识广总是好的。”
“是,夫子。”
再过一年,裴府、徐府就要忙起来了——言归要参加童试,津、言成要参加秋闱,淮则要参加春闱。
……
夫子回房以后,津与言成闲聊。
聊起家,言成有些郁郁,津何,言成未言,一旁的小言归便替说了。
言归道:“津小舅,大哥是在为亲郁闷呢,祖母、大伯母这段时日在张罗着给大哥说门亲。”
津、淮十六岁,言归已满十七,确到了说亲的时候。徐瞻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和莲姐亲了。
津一乐,言道:“这不是好吗?大外甥怎么反倒郁闷了?”
“津,请你有些当小舅的样。”言成应道,“我如今是‘书卷情似故,晨昏忧乐每相亲’,既然日日与书卷相亲了,哪里还有时日同别个相亲?”
“此相亲非彼相亲也。”
言成转而津:“你呢?你和淮年岁也不小了,家中是不是也要替你打算了?”
是随口一,谁料津听后脸颊红似朝霞,把大哥拉出来挡话,应道:“大哥排在前面,都还没信呢,我还不急……不急……”
言成细,着津的红脸颊,追道:“你不急,你红什么脸?怕不是此地无银百两。”
见津支支吾吾,言成更加确认了,说道:“你不对劲,你有瞒着,快说快说。”这下子,把方才的郁闷忘得一干二净,反倒关起小舅的亲来。
……
……
太仓州内一片繁忙,农『妇』忙着照料田中绿秧,期盼和去岁一样有个大收成。堤坝、沟渠已修好,再不怕夏汛水淹了。
男着奔忙于家和码头之间,或参加民壮巡守新码头,或继续修建完善码头配套的房屋、砖道。
要赶在夏日前完成。
夏日海风北,出海的商船会顺风返回大庆,太仓州的百姓期待着迎接第一批选择停靠新码头的商船。
这日,裴淮随父亲来到旧船厂,参加“树龙骨”仪式,这意味着太仓船厂开始建造第一艘船。
再临旧船厂,已非昔日之景。
各类木材顺着扬子江而下,从湖湘之地运来,置放在平地晾干待用,一排排一根根,颇为壮观。
两百余米长的船坞已经修建恢复,两旁搭起高台、木架,巨大的空间足以供数百同时动工。船只将在船坞中一点点搭建而成,再由此入水,开始它的使命。
船坞的规模,日后最大可建造千料的大船。
吴监生负责搭建船厂,汇报道:“禀知州大,时日有限,眼下船厂只修复了一个船坞,废弃的船坞,日后再慢慢清理。”
“可。”裴秉元应道。
再列队于船坞前的工匠,有大木匠、细木匠、捻缝匠、铆钉匠、油漆匠、艌匠……等等,有有,皆一一州衙从各乡各镇召集了回来。重返故地,重『操』旧,工匠神采奕奕,见过了知州大的,皆信服,期待把太仓船的传承下去。
裴淮来到树龙骨仪式场地前。
居于高处,向下望去,只见船坞中已搭建好一条数十米长的船只骨架。粗实的油松木弯曲成型,两头翘底下成弧状,构成了船只的主干,宛如脊柱。
主干两侧安『插』一排排枝干,合起来好似海中大鱼的骨架,故称为“龙骨”。
龙骨牢牢固在船坞中间,纹丝不动,最前头绑着一块棕片,尾部则扎了红布,鲜艳夺目,寓意头棕尾红,如龙畅游,会有好运发生。
即将建造的这艘船只不算大,裴淮估『摸』只有二百料,可容五六十。万开头难,建造好第一艘船,往后就会越来越顺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