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允升坐在马车里,见到冰盆,后知后觉,意会到竹姐儿是提醒他当心在马车里中暑,而自己答非所问,还想入非非。
折扇敲打手掌,乔允升愈发觉得自己方又蠢又傻——是甚么是?还多吃一点……
人家只了一句清瘦,他便要多吃,他怎么能“上赶着”乖乖听竹姑娘的话呢?
乔允升懊恼掩面……偷偷笑。
……
……
燕承诏在苏州府里停留了近十日,他与南镇抚司的部,日夜穿游于各茶楼、酒楼、戏楼,似乎沉浸于蔺指挥使安排的吃喝玩乐当中。
实则探明了不少情报——镇海卫一直与海外倭寇、岛上贼寇有所勾连,养寇自重。
勾连的证据在一点点探明,然则,镇海卫上的依仗究竟是谁,尚无线索可寻。是治理的根本。
一夜,燕承诏回到驻地,换了一身玄『色』衣物,只带了个顺从,低调来到仓州府衙。
“裴大人。”
“总兵大人。”
燕承诏的到来,裴秉元似乎早有预料,并不意外,面燕承诏的询问,十分配合,言道:“总兵大人尽管问,凡是本官知晓的,必定知无不言。”
彼时,二人之间唯公而已。
燕承诏直言道:“我已查明镇海卫与敌勾连一。”定了谈话基调。
又:“裴大人去岁逮捕的贼寇,牢中可还有活口?”
“有。”
有几个小目,嘴巴很牢,一直还关着。燕承诏将人带走后,自有锦衣卫的一套法问出话来。
燕承诏临走时,裴秉元犹豫后,还是多了一句:“蔺指挥使任期已满,今年缺一份像样的军功。”
“我省得。”
此后数日,裴秉元再未见到燕承诏,亦不知道他去做甚么了。是日,燕承诏派属给裴秉元送来一封密信,上提醒道:“近日倭寇或会出,自仓州登岸。”
裴秉元阅后即焚,心中却满是疑『惑』——大批战船水师停靠在仓州漕运码,倭寇们会选在个时候撞到刀尖上吗?此时登岸掠夺,岂非自寻死路?
南镇抚司查出来的情报,绝非戏言,裴秉元虽困『惑』,但不得不重视起来,提前筹划,让衙役壮们加紧巡逻防卫。
三日后,深夜时候,城楼上放响信号炮,街道小巷随之锣声大噪,提醒城中百姓有贼寇来犯。衙役、壮们速速集结,在裴秉元和各衙官的带领,坚守城楼城门。
裴少淮和林氏留在家中,只能通留守的衙役打听外面的消息。
城外厮杀声一片,又闻骑兵袭来,脚
底可感受到地面传来的颤,次的倭寇来袭规模比以往大,裴少淮心跳提到嗓上。
林氏面带忧『色』,祈祷裴秉元能安然归来。
半柱香后,前出打探消息的衙役回来,气喘吁吁,面带喜『色』,是来报平安的,他道:“双方交战在城外,仓州城几乎未受侵扰,稀稀拉拉的数百个倭寇往城里来,已经被壮们挡回去了……知州大人让我回来报个平安。”
裴少淮和林氏舒了一口气。
城外厮杀声不止,似乎一时半会停不来,裴少淮问衙役道:“倭寇是从何处登岸?有多少人?是何人与倭寇在交战?”样大的厮杀声,能挡住倭寇的,要么是镇海卫,要么是南巡的水师。
衙役一一应道:“倭寇是从千沙坡登岸的,在城楼上往东望去,只见火烧一片,我等从未见么大的阵仗……估『摸』着怎么有万之数。”
“我们原以为是南巡水师在与之交战,可前哨回报,盔甲全是镇海卫的人。还,倭寇登岸不到一刻钟,蔺指挥使便领着镇海卫来了,把倭寇从中间截断,分攻打,连骑兵出了。”
“想来是急着争军功,好不容易等来么一大批倭寇,个个抢着去割耳朵呢。”
裴少淮越听越觉得不劲,倭寇也是人,他们不是傻,岂会做样送死的?
千沙坡距离南巡水师驻扎地不到五里,倭寇是嫌命长了,偏要选么一个地方登岸,岂非一撞在刀尖上?
再交战之,除非南巡水师见到倭寇登岸坐视不管,不然哪里轮得到镇海卫出兵。战场就在驻扎地边上,却不见南巡水师出手,不合理?
镇海卫与倭寇有勾连,此番相互厮杀,是黑吃黑还是早有商定?
诸多疑『惑』交织在一起,裴少淮来回踱步,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听闻海上传来源源不断的炮轰声,他恍然大悟——倭寇是在声东击西!
倭寇的目的不是攻城,而是抢夺停靠在漕运码的战船。登岸的一批倭寇,既是倭寇目送给蔺指挥使的一份军功,又可牵扯南巡水师的兵……另一群倭寇趁机抢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