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机械音响起,明明是没有起伏的声调,但越夏却从中听出了浓浓的疲惫,【宿主,你干的好啊。】
越夏察觉到了其中的阴阳怪气成分,“我明明什么都没干。”
【昨天被抓去开了紧急会议,总系统重新估算了一下走向,现在全都乱套了。】
系统道:【本来男女主昨天的和好剧情没了,那也就算了,掰一掰说不定能掰回来,但是刚刚看了一下情况,肯定是不行了。】
越夏成功的从一堆话里抓到了重点:“他们没和好?”
系统模棱两可:【男主现在处于一个无可奈何的状态。】
越夏:“喔。”
那又关她什么事,反正人又没死,越夏毫不关心,只冷静地追问:“书瑶呢?”
系统:【以泪洗面中。】
越夏顿时心痛难忍,眼看就要嚎起来:“瑶瑶,我的瑶瑶,你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少演了!】系统现在整个就是在易燃易爆炸的边缘,它道:【事已至此,没法改变了。既然没法让男女主和好,那就让他们彻底分开吧,红玫瑰快出场了。】
越夏赞同:“这活我在行。”
【原剧情中,二人彻底分开的本质原因是姜书瑶通过林纾知道了当年的真相。自己天真地把恶龙当做了骑士,年少挥之不去的噩梦竟然是最亲近的人一手促成,她崩溃不已,主动、也是唯一一次提出了分手,态度决绝,无可更改。时青音挽回多次未果,只能借酒消愁,找寻新的慰籍。】
【你现在要让姜书瑶自己发现这个事实。】系统道:【你说,她肯定是不信的。】
越夏发现了盲点,“可是我现在也没有办法联系到她啊。”
昨天就被姜书瑶拉黑了,除了微信之外,手机号码也是处于关机状态,她就算想见也见不了。
而且姜书瑶一看就还在生她气的样子。
系统:【…………】
也不知系统是在犹豫什么,总之,十分钟后,它才不情不愿地向越夏丢了个地址过来。
【姜书瑶在这里,】系统道:【去找她吧。】
……
半小时后,越夏一路风驰电掣,到了医院。
这儿是个高级私家医院,来往的人很少,全都衣着讲究,交谈的音量也很小,越...
夏乘着电梯上去,忧心忡忡。
【书瑶不会是生病了吧,最近温度这么高,再生个气什么的不得中暑。】
越夏道:【我就说,跟那种倒霉男人待在一起,女人的运势都会被带衰。】
系统不太想理她。
高层是贵宾诊疗室,单间临湖,空气都是清新的,越夏看着显示屏上电梯层数一下一下跳动,突然觉得系统刚才说的话有点奇怪。
“时青音现在处于无可奈何的状态”,那是什么状态?以他的性格,别说是校庆大典了,他想去哪姜书瑶不都得一起去,毕竟这人的脑海里就从来没有把对方的意愿当做一回事。
高层微风阵阵,一层楼只有两间病房,中间还隔着很远,越夏余光略过身旁的病房,只看见一个打着石膏的重症病人,没发现姜书瑶。
她还在克制地张望,就看到姜书瑶从拐角的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垂着头,挺沮丧的模样。
姜书瑶把手上的水擦干,心情难掩低落。
这段时间以来,也只有她在越家待的那短短的几天是最高兴的时候了,其他时段要么在生气要么在伤心,工作也恍恍惚惚的,她还为此特别不好意思,跟学校的领导请了假。
但领导竟然跟她说没关系,她的工资不是学校发的,是时青音给的。
本该是甜蜜的事情,但姜书瑶听到的时候,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
她发现自己活了二十多年,明明是从国外的艺术学院深造回来的,却因为时青音觉得老师这个职业清闲稳定,有寒暑假,不耽误“事”,就稀里糊涂上岗了,拿着每个月几千块钱,她也认认真真尽心尽力地去教学了,以为这至少是她有创造价值的证明,结果现在发现也不是。
从前那些莫名高额的奖金和学校同事异样的目光,在此刻也有了答案。
高兴了就给她拨点奖金当奖励,不高兴了就让她别上班了有什么用,她就像是一只不知道自己被囚禁的金丝雀,浑身的用处就在观赏上,她是这个社会的边缘人。
姜书瑶心头 一涩,又熟练地忍耐起来。
不可以哭。
不远处突然传来清亮的声音:“书瑶?”
她猛地抬头,越夏站在几步之外,一脸关切地看向她:“你怎么了?生病了?”
姜书瑶:“……”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时那些很快能咽下去的负面情绪,现在却像幼儿园的孩子见到母亲一样,委屈瞬间几十倍地释放了出来,眼泪憋不住,扑拉拉掉了满脸。
越夏才叫了一声,还在想怎么解释自己知道她在这的呢,就看到对面的人眼泪光速喷射,吓得心一跳:【卧槽!统子!怎么了这是!】
系统平铺直叙:【哭了。】
越夏:【……】
谢谢啊,她的眼睛好像不是长在脸上为了喘气用的。
姜书瑶一边憋着,一边捏自己的手指,小声说:“对不起。”
她现在已经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不管越夏的目的是什么,就算是为了时青音……也无所谓了。
她没发现,自己心中的天平在悄然挪移。
但是越夏还在生气吧?自己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姜书瑶眨眨眼,睫毛戳的有点疼,她还在绞尽脑汁想怎么道歉,脑袋就被轻轻拍了下,越夏微微垂头,皱眉:“到底怎么了?”
语气自然亲昵,好像她们之间毫无芥蒂。
姜书瑶抽了抽鼻子,摇摇头道:“昨天,你走了之后……我后悔了,想把花瓶要回来。但是他说,难道你比他要重要吗?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事情都非得做二选一,他是很重要,但我就要为了他什么都放弃吗……”...
“他说了很多,我很累了,想着就这样吧。”
姜书瑶梨花带雨的,鼻头微红,清丽小脸实在楚楚可怜,隐去了一些可能让越夏不开心的内容,“但是他又说了一些,很不好听的、我没有办法接受的话,我好生气,就忍不住…忍不住打了他一巴掌。”
越夏耐心听完她的絮絮叨叨,松了口气。
害,这有啥。时青音脸那么厚,磨一磨也是好事一桩。而且难道就因为这件事他还恼火了?男子汉大丈夫被打个巴掌怎么了,连这个都无法忍受,还说什么爱她。
越夏:“没事吧?”
姜书瑶一愣:“他现在——”
“我没问他。”越夏问:“你手疼不疼?”
姜书瑶:“嗯……”
她悄悄观察了半天越夏的脸色,终于还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惴惴不安地拉了拉越夏的袖子,“你原谅我了吗?”
越夏都快笑了,“这是应该我问你的话吧,你怎么还问起我来了。”
姜书瑶抿着嘴,偷偷笑了一下。
两人一时之间没说话,微风吹拂,撩起二人漆黑发尾,气氛难得这样轻松愉快,越夏这才想起自己来的初衷:“嗯?所以你没生病?那你来医院是做什么?”
姜书瑶神情一僵,黑白分明的眼珠心虚转动,答非所问:“嗯、就是,我当时真的特别生气,所以下手有一点点重。”
“你这么瘦,能重到哪去?还能抽死他不成?”越夏爽朗笑道:“时青音不会也在吧?”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姜书瑶还真点了点头,往病房门口一指:“嗯。”
越夏:“?”
如果没记错的话。
她茫然地倒退了三步,走进那间方才的病房。
病床上躺着的男人腿上吊着石膏,头上裹着纱布,就连双颊也被裹得严严实实,浑身僵硬,看起来随时就要入土,那双死气茫茫的眼神在看见越夏时,骤然爆发出极大的怒火:“你还敢……唔唔唔!!”
很遗憾,他无能狂怒半天,最大的动作就是把脑袋抬高了十五厘米。
怎么,好像,有点眼熟啊。
越夏吞咽一下,凝神看向那边的病历表,上头一排黑体字,她一眼看到:
【时青音,肋骨骨折。】
还没完,她继续往右看,这边更是重量级:
【三根。】
越夏:“………………”
她望着姜书瑶低垂的脑袋,那可爱可怜的小发旋,心想。
…的确是没抽死,不过看上去好像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