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苏晓小心翼翼生怕镯子沾到什么东西般放进了封口袋, 陆沉渊将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事情我会弄清楚的,我母亲那边我也会解决好的, 我会让她回老家或者换个城市住的。”
苏晓将封口袋递给陆沉渊,摆摆手道:“她要是一直针对我换个城市也没用, 还可能因为这样更针对我。”
陆沉渊的眼里看不出情绪,良久,他起身, 认真地跟苏晓说,“我会处理好的,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说罢,陆沉渊便出了门。
出门前, 陆沉渊扫了一眼刚刚说镯子就在苏晓首饰盒里的那个佣人。
那位佣人正端着茶出来,被陆沉渊的眼神盯了后, 没由来地害怕, 手里的茶水差点没端稳。
她调整了呼吸,这才将茶端给了苏晓。
苏晓拿起杯子,茶水升起氤氲的雾气,她的表情有一瞬间模糊, 似乎是笑了, 可待佣人看清时,她笑意褪去,脸上的冷漠不亚于刚刚陆沉渊盯她的眼神。
苏晓:“我身边容不下你这样的人,你是想自己走还是被辞退?想必你已经在陆沉渊妈妈那里拿到好处了吧, 自己走的话就少了很多麻烦。”
那位佣人咬住下唇, 眼睛时不时扫苏晓几眼, 却不敢跟苏晓对视。
苏晓坐在沙发上, 气定神闲地小口品茶,丝毫不受她影响。
那位佣人最后在凌晔过来前开口:“我自己走。”
陆母找到她,跟她说只要把镯子放到苏晓的首饰盒里,就给她二十万。
如果事后苏晓解雇她,那她还可以根据和陆家签的劳动合同索要赔偿金,反正苏晓又拿不出证据证明是她放的。
陆家工资不低,她算了算,加起来的钱都可以回县城给首付,再找份普通的工作。
也就意味着,她不用再留在别人家里低声下气当佣人了。
可看着苏晓现在的气势,她完全不敢提出赔偿的事情。
佣人出门后摇摇头,安慰自己让苏晓吃了个哑巴亏自己还赚了20万就够了,她这种普通百姓怎么可能斗得过人家,哪怕有陆母在背后撑腰也难说。
更何况陆母还不一定帮她。
佣人趁现在佣人房没人,回去收拾了东西,打算离开。
才刚刚走出两步,迎面就撞上了两个保镖,站在两位保镖身后,还有一个穿着西装的人。
她记得,是陆总身边的助理,好像姓曾。
*
陆沉渊也没想到自己那么快又会回到老宅来。
他点开曾助理给他发的那位佣人将事情经过都交代清楚的录音以及转账记录,将身体靠在椅背上,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
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母亲。
他不知道是她真的不带脑子做事,还是说她觉得因为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他就会纵容她。
陆母所做的事情,他稍微查一查,就会知道。
等车子开到门口,陆沉渊缓缓睁眼,走了进去。
跟上次截然不同,陆母见他来了,丝毫欣喜都没有,拿着书安静地坐着等他走近。
带陆沉渊走到身旁时,陆母才放下手里的书,笑着问他:“怎么了?...
”
陆沉渊管来冷淡的语气此时也难掩失望:“我以为上次闹到警局,你该长记性了。”
陆母依旧装傻:“怎么了?”
陆沉渊:“不用再装了,那位佣人都说了。”
本以为陆母又要开始她的各种扭曲理论,陆沉渊都已经准备好喊医生进来了。
不料陆母没有,她哭了。
陆沉渊记忆里,陆母上一次在他面前哭还是自己父亲去世的时候。
陆母保养得当的脸上滑下一滴眼泪,她似乎很辛苦在隐忍情绪,“我就想跟皓皓多接触一下不可以吗?我不知道苏晓为什么跟皓皓的关系会突然变得那么好,可在那以后皓皓就不愿意见我了,我是他奶奶,我也会想自己孙子。看到他跟苏晓关系好而疏远我,我也会伤心!”
陆沉渊皱眉,“你并不喜欢他。”
陆沉渊用的是陈述句。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陆母放在桌下的手下意识地捉了捉衣角。
“以前我或许是对皓皓有偏见,可那么多年了,我又怎么会一成不变呢?我现在是真心喜欢他,说到底他也是个可怜孩子。”
对于陆母说的话,陆沉渊并不相信。
无论她怎么说,哪怕她真的如她说的,其实内心是喜欢陆皓的,他也不会再让陆皓接触她。
因为陆皓显然对自己母亲有抵触情绪。
陆沉渊在得知苏晓会虐待陆皓的记忆后,已经着手为陆皓寻找合适的心理医生。
只是他那记忆来得突然,没头没尾的,而后面苏晓的表现也让他更加疑惑,他需要多观察陆皓一段时间才能做决定。
倒没想到过了个暑假,原本内向的陆皓还变得开朗了些。
听了陆母的话,陆沉渊没有反驳,淡淡地问了句:“陆皓喜欢吃什么?”
陆母愣住了。
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
她的儿子优秀到,用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戳破她刚刚真情实感编造的谎言,在她声泪涕下的时候,依旧能毫无感情并理智地找到了破绽。
陆沉渊躺在沙发上,重重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随后,起身走人。
留下陆母依旧愣滞在原地。
陆沉渊的步伐很沉重。
自己的母亲变成这样,说毫无波澜是假的。
跟她相处了那么久,陆沉渊也能猜到一点陆母的想法。
她无非是不想自己父亲创造的陆氏最后会交给陆皓,所以不喜欢他。
陆沉渊本以为让陆皓远离她就好了,现在看来远远没那么简单。
如果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还要强行把陆皓留在身边?
似乎并不单纯只是不喜欢而已。
陆沉渊发消息给曾助理,让他把之前给陆母看病的医生找过来。
“还有,之前在老宅工作过的佣人,把他们重新找过来,然后安排几个新的佣人到我母亲家里。”
*
陆家老宅这边不安宁,苏家更不安宁。
网上对苏怜的漫骂,让她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活到现在,从未有人...
骂过她,所有看见苏怜的人都会说她既善良又活泼,像太阳般温暖人心。
现在网上铺天盖地的漫骂,仿佛她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苏怜将自己锁在了房里,任谁敲门都不理也不开。
苏父在楼下急得团团转。
苏逸一根根抽着烟,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快要塞不下了。
苏母着急地质问他:“不是说处理好了吗?处理好会是现在这样子吗?”
苏逸将一个烟头掐灭,“是陆沉渊。”
他本来确实已经处理好了,网上的风向都已经变了,不仅把锅都甩到了苏晓身上,还帮苏怜塑造了个好形象。
谁知道原本说好那部分会一刀剪的节目组竟然将原版原封不动地放了出来。
苏逸打电话给节目组,节目组负责人居然直接说是电视台的要求。
在送苏怜到这个综艺之前,苏逸从未想过会出这样的事,压根没考虑这个电视台的大股东就是陆氏集团。
他也没想到苏晓那么有本事,竟然能对上那群老师的题目,还进了儒育文学协会。
陆沉渊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打得你毫无还手之力。
那些东西一桩桩一件件,逻辑紧密,没有反驳余地。
苏逸已经找了大量水军继续控场了,可效果依旧不太好。
苏怜把自己锁在房里锁了一晚上,次日午饭前,她才从门里出来。
苏母担心她,也跟着熬了一夜,见她出来,冲上去担忧地喊她,“怜怜。”
苏怜像往常一样对苏母笑了笑,“我没事的,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苏母想阻止,可她实在不舍得拒绝此时的苏怜,忙拿了个口罩给她,“遮……如果有需要的时候就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