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衡不由分说,先喝了一口。
"殿下————"
赵衍
看着那一口下去就少了小半碗的山楂汤,有些心疼。那可是他特意吩咐膳房的厨子按着他家传秘方熬制的,一小碗就要花费小半时辰。
好歹给他小师弟留一口。
江蕴端起雪梨汤,道“没事,我喝这个。”
结果刚端起来,就又被隋衡横空夺走。
赵衍何等擅于察言观色,随便寻了个借口,便领着其他师弟紧急撤离。
江蕴不满道“方才你还说,不会随便捣乱”
“孤当然没有捣乱。孤现在就后悔一件事。”
“什么事”
“让你拜入左相府,给你招来这么一大堆便宜师兄。”
江蕴莞尔一笑。
“你吃醋了”
“何止吃醋,孤简直要酸死了。”
隋衡原本还意外,江蕴虽然拜在了即墨清雨门下,可平日忙于公务,很少与左相府其他弟子一道习艺,缘何就如此迅速的招惹了一堆乱七八糟师兄的关心。可转念一想,似江蕴这样玲珑剔透犹若美玉一般的人,只肖静静坐在那里,就足以招人疼爱与喜欢。
他都控制不住,何况那群酸腐文人。
也就江帝那般眼瞎脑袋被驴踢的,是个异类。
临近中午,学子们陆陆续续散去,去相府客房休息用膳,案上还剩两篇文章,江蕴要凑过去看,被隋衡一把抱起。
隋衡准备充分,直接用氅衣把人严严实实一裹,道∶"行了,你想看,孤把这些文章全部带回府里去,让你看个够,但现在,你必须乖乖听话,回去休息,不能再在外头待着了。"
江蕴∶ "那你得让我同师父说一声。"
"孤派人替你说,就说你身体不适,他不会说什么的。"
隋衡不由分说,就抱着人往外走。
他脚程快,周围人畏惧他名声,又不敢直接抬头看,等相府下人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太子殿下已经扬长而去。
十方已驾车在相府门口等候。
江蕴来时也乘了车,但隋衡先让侍卫送江诺和隋璋两个小患子回去了。
隋衡直接抱着江蕴上了车,见江蕴又轻拧起眉毛,忙问∶"怎么,又不舒服了?"
怕江蕴又想吐,他这回先把袖口伸了出来。
江蕴掩住口鼻,问∶ "你这车里,是不是放什么香料了?"
隋衡笃定地表示没有,因为知道江蕴眼下闻不了刺激味道,来之前,他特意把马车里里外外都拾掇了一遍,连驱蚊的艾叶包都没敢放。
但江蕴既如此说了,隋衡不敢大意,把车厢又翻了一遍,没想到,当真在车厢底下的缝隙里翻出一个陈年旧香包。
隋衡叹为观止,要扔掉时,江蕴拦住他,道∶"先收起来吧,这样一个香包,够穷人家换许多银钱用了,不能浪费了。"
"行,听你的,今日那小东西有没有闹你?"
江蕴便真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句。
隋衡不敢相信∶"当真?"
"自然。"
隋衡啧啧称奇∶"读到了好文章就动一下,你这是给孤怀了个小文曲星。"
他忍不住又要伸手去摸,被江蕴挡住。
"这里又没有外人。"
"那也不成,他胆子特别小,你会吓着他的。"
".."
隋衡不满∶"瞧你这话说得,好像孤是一个欺男霸女的恶霸一般。"
江蕴忍不住一笑。
道∶"你要是想讨小家伙的欢心也可以,从今日起,就开始专门研习文章,争取能早日写出一篇闻名天下的大作。"
隋衡道∶ "你可别小瞧孤,孤那篇《驱山赋》,迟早给你写出来。"
江蕴
被他用擎衣裹着,当真有些困倦了,便偎到他怀里,小猫一般,慵懒地眯起眼睛,道∶"我想好了,如果这个小家伙真的喜欢做学问,写文章,日后,我就计他当—个寄情水的闲散皇子,不必理会任何政事,一辈子自由自在的,做自己喜欢的事。"
隋衡知道,这何尝不是江蕴自己的愿望。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虽然吃了一肚子的醋,但隋衡也不得不承认,今日立在远处,遥遥望着江蕴端坐在凉亭里,伏案而书的画面,的确很美。
他好像天生适合与书本、春日、阳光、山水这些东西为伴,只是太子的身份,在他肩上添了太多沉重的负担。
隋衡伸出手,更紧地把人揽住,道∶ "一定会的。"
但眼下,与未来小崽子的前程相,太子殿下更关心自己的前程。
趁着这温情缱绻的时刻,隋衡趁机问∶"那今夜,孤是不是可以把寝具搬回去?"
"什么寝具?"
"咳,就是你让人丢出去的那套。"
江蕴立刻摇头。
"不行。"
隋衡∶
”“:
隋衡忍了半天,还是有些忍不住,问∶"你还在生孤的气?"
下方没有回应,江蕴已经睡了过去。
隋衡想到了徐桥传授的忍字诀,一旦发生寝具被丢出房间这种事,千万不要试图解释,反抗,先乖乖到书房睡两晚,给彼此一个冷静的空间,再寻机和解。
冷静。
太子殿下在心里告诫自己。
于是当日夜里,沐浴之后,隋衡便直接让人将寝具挪到了书房,而后作出凛然无谓的态度,坐在书案后翻书。
江蕴也坐在床帐内翻书,看到深夜,身边小团子都已经呼呼睡着了,仍不见隋衡回来,奇怪不已,便出去问嵇安怎么回事。
嵇安小心翼翼答殿下把寝具搬去了书房。
江蕴一愣,回想起回来路上,和隋衡的对话,陡然明白什么,不由暗暗一笑。
嵇安不解何意,试探问∶"可要老奴把殿下叫回来?"
"不用。"
江蕴莞尔,道∶"记得把门窗都锁严实。''
嵇安应是。
江蕴回到房间,不紧不慢看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的书,方熄灯入睡,没多大会儿,果然感觉窗外传来一-阵窸窣动静。
起初只是一点细微声响,随着时间推移,那声响渐渐变大,像是有好几只耗子在一起行动。
江蕴忍笑,一直等外头人耐心快失尽时,方起身打开窗户,偎在窗边小榻上,笑吟吟望着倒挂在廊下的不速之客。隋衡顺势翻窗而入,看着江蕴那—脸得逞的笑,黑着脸道;"你故意戏耍孤,是不是?"
江蕴道∶ "殿下不是要与我分房而睡么,怎么又回来了?"
隋衡想起此事便郁闷。
"是孤要与你分房睡么,明明是你无情在先。孤都与你们解释过了,孤与那两个伶信真的没有关系,你怎么就不信.…"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床帐内走。
隋衡声音忽然戛然而止,因突然发现,床帐内,他们平日所躺的大床上,整整齐齐铺着两套寝具,一套是江蕴原先的那套,一套则是崭新的,他没见过的样式。
隋衡一愣∶"你怎么……."
江蕴道∶"我只是受不了你寝具上沾染的酒气,才让他们丢出去而已,你误会什么了?"
"咳,没什么。"
"没什么?那你为何自己搬到书房去睡?"
"当然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半夜翻窗的惊喜么?"
隋衡也
有些奇怪,近来自己是怎么了,怎总是胡思乱想一些离谱荒唐的事情。
于是次日一早,早朝后,太子殿下再次光临太医院,借用朋友的故事,诉说了自己的症状。
"孤这位朋友,近来像是魔怔了一般……"
太医们都露出同情之色。
"这,其实也不算是病,更准确来说,是一种心理上的病症。"
"什么病症?"
"五心烦热,俗称产前烦热症。"
。….,"
太医还耐心解释∶"一般情况下,患症者以孕妇居多,但偶尔,也有丈夫得的。或是太紧张妻子安危,或是被初为人父的喜悦冲昏头脑,总之,请殿下转告您那位朋友,务必放宽心,草要太紧张忧虑。"
然而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并不容易。
三日后,孟辉来到隋都。
太子殿下的烦热症也抵达巅峰。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