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来救救她?任何人都行……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急剧流失,或许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冻毙在这件漆黑的屋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姜姜认为自己眼前都开始出现跑马灯,蜷缩着身子呕吐不止的时候,
她好像听到了一声冷喝,如雷鸣般照破了长夜。
“开门!!”
——
门内没有回应,像是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从阿姜被关起来已经过了三天三夜了。
谢璋眉头微拧,心里漏跳了拍,下意识就想推门而入。
几个护院不知什么时候闪身到了他面前。
“开门!!”谢璋面色青白,神情极为难看地看着堵在门前的护院。
护院:“九郎,这太危险了!!表姑娘如今谁都不认
!”
谢璋长吸一口气,苍白的面色铁青,冷喝道:“开门!!你开了门,这一切由我担着!你若不开,表姑娘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好看!”
在那两道寒星般的目光下,护院打了个哆嗦,豁出一口气,打开了门。
屋内很黑,因为大夫说怕姜姜她冲动,所以没有点灯,没有烧炭,没有火星。
初春的上京,冰冷刺骨,这一口冷风吸入肺底,谢璋剧烈地咳嗽起来。
——
或许是人在鬼门关前都会爆发出强大的求生意志。
她好像听到了一声冷喝,听到了门开的动静,看到了光线一亮,照落在她身上。
姜姜迷惘地睁大了眼,恍恍惚惚地看着洞开的大门。
天光争先恐后地从门外涌进来。
这是她的错觉吗?
姜姜唇瓣哆嗦着,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盘旋:我要逃离这儿,我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逃离这里!!
正常人被当做精神病,被不见天日的关上几天几夜或许都会疯。
全身的血液涌向大脑,她无法思考,她想要逃跑,可她动不了。
她是不是又惊恐发作了?她为什么感受不到四肢了?她要死了吗?
呼吸——
她要呼吸——
直到,她忽然被人拦腰抱住,一双冰冷的手将她纳入怀中,有人在耳畔喊她:“阿姜。”
阿姜。
压死骆驼只需要最后一根稻草,而压垮她紧绷的神经的,也只需要这么一声陌生的称呼,一点纤细的东西。
她不是阿姜,她是姜姜!!
她想回家,她是姜姜……
“我不是阿姜我是姜姜,我是姜姜,我是姜姜!”
姜姜大脑嗡嗡作响,不知从哪儿又爆发出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不受控制地抄起桌上任何能抄起的东西,朝对方砸去。
“九郎!!”丫鬟尖叫着,看着眼前这一幕。
砚台飞砸在谢璋额角,掉在地上,裂开一道深深的血口。
少年面色青白,牢牢地将少女桎梏在怀中。
表姑娘挣扎得厉害,五根手指头在谢璋脸上抓来抓去,很快又留下一道道血痕。
眨眼之间,冷清如玉的谢家九郎就成了个血人。
谢璋嘴唇抿得紧紧的,满是鲜血的手一声不吭地摁住了姜姜的手腕,另一只手按住她后脑勺,往他怀中抱。
“别怕,阿、姜姜,别怕。”一遍又一遍,生疏地安慰。
手是冰冷的,衣服带着深夜的雾气。
但怀抱却是温暖的,血也是温暖的。
两个再简单不过的“姜姜”二字,却让姜姜感到一阵委屈,鼻子一酸。
她拼命吞咽着喉咙,往这个温暖的怀抱里钻。
这一晚上她忽冷忽热,瞳孔放大,手脚震颤。
不论她有多委屈和歇斯底里,这个瘦弱的,温暖的,散发着淡淡芳香的怀抱,都稳稳地接纳住了她。
……
所以她才喜欢上谢璋。
姜姜一直认为知人知面不知心,而看人则要论迹不论心。
哪怕他
对她再不假辞色,再冷淡。但她知道,在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是谢璋包容、接纳了她的任性叛逆。
他曾不眠不休日夜守候在她身边,曾代她受罚和她一起被关在冰冷的小黑屋里,他知她饥寒冷暖,掌她衣食住行……
她知他外冷内热,重情重义。
知他顽强坚忍,知他那一颗赤子之心。
他是个好兄长。
可这仅仅是对卫姜而言。
不是对姜姜而言。
所以当陆长策问她,还想不想再见他的时候。
姜姜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我不想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