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1(2 / 2)

查无此人 [刑侦] 木尺素 11383 字 2022-04-01

等他有条有理地收拾好所有东西,房门被敲响了。

“谢总,你醒了吗?”

是商管经理潘匡的声音。他的声音透着明显的不安。

“发生什么

事了?”许辞问。

“死人了!楼下浴缸有好多尸块……那什么……”

平时跟商户们交涉时巧舌如簧的潘匡有些语无伦次,显然凶案现场的画面给了他不小的冲击。

疑似有人淹死在了另一个人的血液中。

他活了小半辈子,想都没想到过这种事。

“报警了吗?”

“报了!”

“让大家都在客厅集合等警察,别乱动任何东西。我马上过去。”

“好的谢总——”

“让大家别乱发微信或者朋友圈,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你们北水店还有下一轮暑期大促。集团更有新业务在做融资,这种关键时刻不能出任何漏子。”

尽管潘匡不了解集团层面的事儿,但商场的情况他了解。有人死在这间别墅,昨晚住在这里的北水店员工们全都有嫌疑。如果这件事被竞争对手大肆渲染,说他们北水店的员工中有一个杀人分尸的变|态凶手,他们的生意一定会受影响,搞不好自己的年终奖都要泡汤。

“诶,好,我明白。多谢谢总提醒,我这就去转告大家!”

·

周一,清早。

“祁臧啊祁臧,不是我说你……

“你的情商和涵养,真的对不起你这张脸!”

这是从锦城市公安局副局长办公室内传出的咆哮。

副局长荣勇长着一张马脸,眼睛轮廓狭窄,鼻子宽大,本是喜感的长相,愣是被几十年的刑警生涯练出了一身吓人的气势。

此刻他右手抓着一杯养生红枣枸杞茶,正凌厉着一双眼,拿出逼问嫌疑人的架势对待面前规规矩矩站着的后辈。

把茶杯“砰”得往桌子上一放,他横眉怒道:“我听婉婉说,昨天她有心约你去听小提琴音乐会,你居然睡着了?”

站在荣勇面前的人身材高大修长,五官轮廓很深,长得硬朗帅气,天生有一双很招桃花的深情眼。

美中不足的是他没好好梳头。微卷的头发在头顶翘了一些起来,出门路过卫生间的时候,被他从水龙头接了点水随便抹平,现在又现了原形。

亏得他的脸足够好看,不仅能让人对头发问题忽略不计,还居然觉得他有些痞帅。

此人正是市局刑侦三支队的队长祁臧。

所谓“婉婉”,是荣勇的夫人苏敏敏费心为祁臧介绍的相亲对象。在荣勇看来,人姑娘哪儿哪儿都好,祁臧简直不识抬举。

恨铁不成钢地看向祁臧,荣勇再补充道:“干我们这行的,加班多、危险大,挣得也就那样。有姑娘愿意跟你处,你就烧高香了。这第一次见面,多重要啊,怎么就睡着了啊?你说说你这……

“明明也是浓眉大眼漂亮小伙子一个,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找不到一个女朋友?一点风情也不解!”

祁臧非常诚恳地回答:“音乐会那玩意儿,真听不懂啊。”

“你不懂但你可以装啊,假装很享受,这不难吧?”

荣勇端起茶杯就想砸,千钧一发之际想起这是老婆大人给自己做的爱心养身茶,这才赶紧放下。想到这里,他看向祁臧的表情就更怒了。

祁臧不疾不徐往即将发怒的老虎屁股上踹了一脚。“啧,我们人民警察,怎么能撒谎骗姑娘呢?这样不好。”

“你——?!你这小兔崽子!!”荣勇几乎气笑了。

祁臧也笑了。“师父,我这不刚熬夜半个月忙完一场大案子么。实在太困了。那小提琴慢悠悠的,真的催眠,不能怪我。”

祁臧带着手下人辛苦了半个月,刚破获了一个大案子,还没休息一天就被迫参与了相亲……这不小心睡着了,好像也情有可原?

向来体恤下属的荣勇眨巴了两下眼睛,没吭声了。

非常会察言观色的祁臧赶紧顺杆子上爬,一把端起人桌上的一杯豆浆走人。“知道师父心疼我。我早饭还没吃呢。谢了!”

荣勇:“…………”

顺利回到大办公室,祁臧端着豆浆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其实有自己的办公室,不过还是觉得坐在大办公室跟大家一起办公方便,那小办公室基本成了堆放杂物的地方。

确实没来得及买早餐,坐下来后祁臧打开抽屉翻找了一下,找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半袋饼干,凑合着啃了两口,发现有点潮了,不过还算香甜。

哪知没吃两口,他这吃早餐的兴致就被影响了——

一股一言难尽的恶臭从前方飘了过来。

祁臧放下饼干眯起眼,走到前方李正正的位置时,很是发挥了刑侦人员的专业素养,迅速锁定恶臭来源,一把拉开李正正右手边的第一个抽屉。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一抽屉的臭袜子。

这阵子大家都没少在办公室过夜。李正正换了的袜子没洗、没扔、也没带回家,就那么堆在这里,时至今日总算酝酿出极其强劲的恶臭,在祁臧拉开抽屉的刹那,相邻有三桌的柏姝薇女士立刻跳了八丈远。“什么生化武器?”

李正正抬起头,发现祁臧正抬起下巴盯向自己。他看似不修边幅,该严肃的时候绝不含糊,板着脸看人的时候尤其唬人。“你现在去洗,或者我帮你扔掉?”

李正正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学着港剧说了一声“不是吧阿sir”,赶紧道:“昨天好不容易破案,我赶紧回家补觉,就忘记把袜子带回去了。

“老大你也挺糙的,你不会每天都会洗袜子吧?你哪是讲究人呢!”

曾几何时,祁臧确实挺不注重内务,袜子从来都是堆得没的穿了才肯勉强洗一洗。

他这个习惯,在大一的时候被同寝室的室友纠正了过来。

那个室友名叫许辞。

祁臧记得,那天他正在寝室睡觉,许辞大概是从图书馆回来,正打算看书,但被某种味道熏到了。

他戴上手套,从祁臧床底下找出来一盆袜子,再以现场侦查人员用镊子夹证物的讲究姿势,用镊子夹了其中一个袜子,放在了祁臧鼻子前。

祁臧被熏醒的时候,很是有点懵。

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一把推开许辞的手坐起来,便看见许辞居高临下瞥自己一眼,淡淡说出一句:“去,把脏袜子洗了。”

你谁啊凭什么对我呼来喝去的。

带着点起床气,祁臧当即蹙眉朝许辞瞪了过去,却见他已端着书坐到了窗户边。

许辞侧对着他,看一本名为《法医病理学》的教科书。

午后温暖泛橘的光照进来,额头、鼻翼上的纤细绒毛清晰可见,他的侧影像被描了一道淡金色的边。

专心看书的许辞,眼神专注,眉目安静。

望见这一幕,祁臧的起床气也不知道怎么就全没了。

他老老实实去洗袜子了,临走前还问了一句许辞:“你有没有要洗的?顺便帮你一起。”

听闻这句话,许辞的目光从书本上挪开,抬头望向祁臧,淡淡笑了笑,声音很轻地说:“不用,谢谢。”

电话铃声把祁臧从短暂的回忆中带回现实。

接起手机,是荣勇打来的。

不同于之前,荣勇的声音变得非常严肃。“白云山风景区半山腰的一个民宿出了命案,死者至少有两个。

“目前来看,案发现场位于浴室,窗户锁坏了,内外都无法打开,唯一一个门则被人从内部贴上了很牢靠的胶带,初步判断是个密室杀人案。

“白云山分局已做初步调查,但此案疑难点颇多,性质恶劣,交给你那边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