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口供来看,那天早上朱秀第一个去浴室推门,发现推不开、门后似乎黏着什么之后,叫了跟她同住一楼的王玥然一起,两人合力推开门,发现门后密密麻麻全是胶带。正是这些胶带把门和墙贴到了一起。
祁臧做现场勘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凶手利用了窗户。
凶手站在窗外,把类似于某种加长杆的东西伸进屋内黏上门后的胶带,这应该是可以操作的。屋外就是户外,脚印都被暴雨破坏了。凶手完全可以利用这点。
不过这个可能在现场勘查时已经被排除——
浴室的唯一一扇窗户一直是从内部锁上的,并且锁坏了,无法被打开,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如此,这桩密室杀人案,就要看凶手怎么站在走廊里,却能让浴室房门背后的胶带黏上内部墙体了。
经过李正正和柏姝薇的研究,他们认为凶手很可能利用了磁铁。
如果事先在胶带的中间部分贴上几根竖着的铁丝,人在外拿着吸铁石,就能把门关上,且让铁丝两端的胶带分别贴上门和墙。
此外,用胶带黏住门,门和墙体并不严丝合缝,而是能轻轻推开一点间隙。那么利用那个间隙把铁丝抽走就可以了。
祁臧首先提问:“胶带是软的,几根铁丝撑得住?它不会自己卷起来?”
李正正:“所以凶手用了大量胶带,层层叠叠的,把它弄得很硬很立体。我和柏姝薇试验过了,倒是不会卷起来。”
祁臧再问:“那么胶带检查了吗?上面有没有铁丝的痕迹?”
柏姝薇:“有的。我们做实验比对过了,铁丝留下的痕迹跟现场胶带的一模一样。对于这个推理,我俩有80%的把握吧。”
祁臧听罢立刻皱了眉,大概是觉得不太靠谱,赶在他开口抨击自己和李正正的推理之前,柏姝薇赶紧解释:“我知道这个方法有问题。按朱秀和王玥然的说法,胶带粘得特别紧,她俩一起使劲儿推,才能把那个门推开……
“可如果想把铁丝从缝隙中抽出来,铁丝的量不会太多。那种吸力不会把胶带黏得那么紧。所以……”
迟疑了一下,柏姝薇还是开口了。“要么是我和李正正没有分析出真正的手法。要么——”
祁臧目光一沉,接过话道:“要么,朱秀说谎了。”
柏姝薇:“对。所以我和李正正怀疑朱秀有很大问题。”
乍一眼看到那密室,大部分人都会以为无非是凶手利用某种机关或者道具,达到了即使离开浴室,也能让房门背后的胶带黏上的目的。
但这背后其实还有一个可能——朱秀撒了谎,营造出那是一个牢不可破的密室的假象。
如此一来,朱秀叫上王玥然和自己一起去推浴室门的目的,就有些意味深长了。她这是在为自己找一个证人,证明两个人一起确实用了大力气,才把那房门推开。
如果情况真是这样,王玥然显然被她利用了。
当被朱秀叫醒、被告知门推不开似乎被什么东西黏住后,王玥然会先入为主,认为门与墙体真的被黏得很紧,于是确实真的用了大力去推,她不会知道,其实只要轻轻用力,这门也能被推开。
事后,看见门背后有那么多胶带,王玥然脑中的这个印象会更加深刻。她的口供也就不会和朱秀的有出入。
何况这件事发生在宿醉之后,王玥然头昏脑涨、非常不清醒,朱秀的刻意误导让她彻底没有意识到有问题。
不过刑警们破案不能纯靠推理,还得靠实打实的证据。
祁臧吩咐柏姝薇。“把王玥然叫来,再好好问一遍那天早上的细节。注意审问的时候不要出现诱导倾向,就算检察院不挑我们毛病,现在那帮越来越厉害的刑辩律师也不好对付。”
柏姝薇点点头,赶紧走了。
李正正想到什么,问祁臧:“那朱秀呢?继续钓鱼?”
“嗯,昨晚哭成那样都没说实话……先拿她钓鱼吧,看能不能把袁小兵找出来。”祁臧点头道,“我已经让山康带人24小时盯着她了。一旦她有逃走的倾向,立刻拦下。”
还有一个不需要再带回来朱秀的理由,祁臧暂时没说——
许辞让他们公司的监察部报了警,经侦那边会接手调查朱秀。朱秀横竖都跑不掉。
刘娜真正死亡的地点找到了,接下来应该就真正的第一案发做现场勘查,以及针对云梦湖做打捞工作。
周五晚11点忽然出现在刘娜手里的行李箱、未知死者的另一部分尸块,或许都能在云梦湖里找到。
针对该行李箱,警方已核查案发当晚至次日凌晨白云山相关路口的监控。除了那个坏掉监控的路口外,其余出入白云山的汽车的车主信息已全部确认完毕。
目前已对大部分司机做了问询,暂未发现异常。但有一个司机例外。
该司机刚在医院做了个手术,这两天刚稳定下来,等这场会开完,李正正就打算跑一趟医院。运气好的话,或许他能通过这个司机揭开那个行李箱的秘密。
会议至此结束,祁臧站起来,正要安排后续工作,忽然接到了山康的电话。“祁队,我赶到朱秀家外不久,看到谢桥从她家里出来。透过窗,我看到她现在似乎在收拾行李……她是不是想跑路?”
祁臧迅速皱眉。“经侦的人没找她?”
山康道:“我问过刑侦队了,他们根本没有接到相关报案。”
什么情况?
就在今天早上,祁臧亲耳听见“谢桥”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