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好心去坑边看归有期,还让游岐驭风把他卷了上来,语气宠溺地道:“归归,你身上还有伤,还是找个同学扶你回去吧。”
归有期含怨道:“谁是归归,我……我……我是。”
在游岐的眼神下他语气渐渐弱了下去。
游岐的名声又不是单单一个凶兽血脉闯出来的,一个“仙草科学与技术”专业的学生,打起来有多凶看周慕吃的那只虎鹰就知道了。
归有期也没办法,一条触须伸出去老远,随机抓来一个路过了三回只为偷看周慕的同学:“喂,你扶我回去一下!”
那同学一脸我也是倒了血霉,搁这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呢。
周慕满意地点头,看游岐微信一响,他伸头过去,原来是游岐的导师发来的,导师微信名“悼红轩客人”,叫游岐过去实验室一趟。
周慕脑海中一闪而过,这名字好像有点点耳熟,他拉着游岐:“我也去我也去。”
……
第二次来到传芳楼,周慕看到之前游岐砸出来的墙面大洞已经补上了。
到了游岐导师的实验室,在门口就能看到里头只有一个穿着衬衫西裤的中年男子,袖子挽起来,脑后扎着个小揪揪,手里是游岐养出来的那颗护门草,正不停摆弄。
先前导师就和游岐说过觉得护门草词库出奇的大……和脏,拿来观察了一下。
护门草正不耐烦地扭来扭去躲避,一看到他们,就催促道:“来了来了!别摸我了他来了!”
“老师。”游岐也喊了一声。
游岐的导师回头,刚要说话,看清楚游岐还带了个人,投以好奇的目光。
周慕乖巧地主动打招呼:“老师好,打扰了,我是游岐的室友,周慕。”
导师多少听过这两天的风波,长长的“哦”了一声。
过了两秒他才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呆,斯文地续道:“贫道草雪芹,你叫草老师便是。”
草!雪芹!!!
周慕往前一扑,抓着导师的肩膀摇晃:“后四十回在哪!!在哪!!”
可能因为是研究仙草的,草老师也比较文弱,慌里慌张地格挡周慕,倒显得比这个弱小的学生还可怜,整个地位颠倒过来。
还是游岐伸手,把乱舞的周慕从导师身上摘下来。
周慕哇哇大叫:“你放开我!放开我!!”
游岐:“……”
草老师整理好衣服,摆出一个随时闪避的姿态:“误会了误会了!我原本叫草大根,后嫌不雅,就借曹公文气——你问我要后四十回,我还想知道在哪呢。”
什么?居然不是?!
周慕大为失落,因为有螺老师的例子,他还以为这个也会是本尊,没想到是高仿。
失态了失态了。
但周慕多少还是有点不甘心,问道:“……那您为什么微信叫‘悼红轩客人’啊。”
他刚才想起来悼红轩是曹雪芹的斋号啊,怎么你模仿人家写的名,还要模仿人家的号。
草老师莫名其妙:“我叫悼红轩客人,又没叫悼红轩主人。”
周慕:“……”
草老师比比划划:“我确实去悼红轩参观过曹公故居,还住了一个月嘛。”
周慕麻了:“对不起哦老师,误会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还被拎着,回头看了眼揪住自己的游岐,游岐也正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周慕也觉得失态了怪丢脸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不往别处躲,手一勾,把游岐穿得板板正正的校袍掀开盖住自己的脸,装死。
“老师,叫我来有什么事吗?”游岐抬头,对草雪芹道。
他余光留意着周慕,忽而想起小时候全班都有同桌,就他没有,离他最近的一个同学养了只小宠,也是他从来没有的。
其实都已经忘了是仓鼠还是小猫,只记得那小宠在同学怀里钻来钻去,躺在兜帽里翻肚皮,同学和它戏玩,有时候专心写作业就用笔拨开凑过来的小宠。
但他现在有比那些更好的,游岐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其实幅度非常小,但他这一笑,草雪芹立刻有点坐立不安。
他们这个师徒关系本来就不牢靠,带着个凶兽研究仙草多别扭啊,听到这笑声立刻敏感地想:游岐为什么笑,嘲笑我的研究吗!他是不是不想养草了!那我还要不要说!
“就是说……”草雪芹眼神飘忽,“我做了实验,繁育同种的其他护门草,但没有取得如此成果?这株护门草可能、也许,变异。我觉得在这个基础上设计新实验?由你把它带回去开展……?”
游岐听到他怎么每一句都是疑问句,“那到底要不要做实验?”
草雪芹:“要……吗?”
游岐冷静地道,“你是在问我?我觉得需要。”
草雪芹:“…………对,要。”
游岐也习惯了学校的人时不时因为害怕他而言行变形,虽然刚才分明什么也没发生,他拿起护门草,简短地道:“那就设计实验吧,护门草我先带回去了。老师再见。”
周慕听到“再见”二字,也立刻松开了游岐的校袍,还给游岐抚平了两下,跟着道:“老师再见。”
“呵呵呵再见。”草雪芹送他们到门口。
只见走廊另一头的实验室里吵吵嚷嚷,有人从里头丢了一物出来,大喝道:“学长看球!”
那人在这一层楼喊的,声音是从上一层楼响起,楼上“叮叮哐哐”一阵动静后,小哮细长的身体猛地从楼梯间蹿了出来。
小哮追着那物,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叼住,然后去势不减,四肢落地时还往前滑了一段距离。
此时它便已经离周慕三人比较近了,眼看着还要往前滑。
小哮学长看清楚周慕后,瞳孔地震,前脚狂蹬急刹不成一跪,迅速转为脸刹,左脸与地面摩擦成功减速落地!
嘴里叼着的东西也掉了出来,哪是什么球,原来是小面包。
“哎呀,是学长。”周慕蹲下来,摸了摸小哮因为脸刹撅起来的屁股,并顺手把小面包揣进自己兜里。
只见小哮四只脚僵住不敢动:“呜~”
它前腿一撑爬起来,想跑又不敢跑,嘴巴都不敢张开,露出一点舌尖,垮着个狗脸抬眼观察他们的脸色。
游岐心道,还真是被教育过了?
都不敢再对周慕流口水,被周慕摸屁屁也是僵直的。
护门草一副忠诚护主我在哪门在哪的样子,但对着小哮也不敢太放肆,只是在旁不时对狗发出一些迷之语气词:“哦哟~~~呵呵~~~”
草雪芹经常待在传芳楼
,又比较喜欢狗,也是看着小哮长大的。
他见周慕一副不介意的样子,就顺势缓和气氛道:“周慕同学的伤处还好吗?要不要我给你看看,配点草药?我听说崔主任给小哮好好上了一课,又戴上特制的项圈,它受过处罚,可乖多了,都快不敢靠近学生了。”
“是吗?”周慕也不知道是真喜欢小哮,还是有了靠山又在耀武扬威,再次伸手撸学长的下巴,对于自己脚踝的伤倒是轻描淡写,并不在意的样子,“我这不用麻烦老师了,养一养就行。”
要放在以往,学长肯定要教育大胆的新生,入学才多久也敢摸学长狗头,现在小哮却是一动不动,脑门被摸平了也一声不吭。只有在听到周慕说起自己伤时,才看了一眼他。
我们小哮也愧疚着吧。草雪芹如是想,“这样啊,那小哮你也不要不开心了,来笑一个。有错就改,以后没事了。”
小哮这才张嘴,露出怯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