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天想到这些,头顶便稀稀拉拉地飘起了雪花。
他拍了拍自己头发上刚刚落下的一层雪花,有些沮丧地自言自语道:“下什么下,烦死了!”
现在来看,如果不是他当时大意,导致九头鸟发现了他们,以离雪的速度确实早早就已经到了。
想到这些,他心中又多了几分愧疚,于是深吸一口气后,又一次朝阶梯之上狂奔起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寂静的空气中,前方突然传来了几声哒哒、哒哒的声音。像是有清脆的玉石在碰撞着。
找到了!
齐小天心中一阵窃喜,顿时头顶立刻一阵淡淡清风吹过,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如沐春风是如此惬意。
伴着绯红的晚霞,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背影,那健硕的体形散发着强烈的力量气息。
那人身后的双肩上像是背着一个黑黑的小竹筐,扁扁的筐和他背部的大小刚好合适。
他先是非常娴熟地反手从小筐里各拿出一块玉石块,然后将两块玉石只是轻轻一碰,就拼接到了一起。最后一弯腰,就将那块玉石对接在了阶梯的尽头上。
原来天梯到了这里就到了尽头,男子一边从黑筐里拿着白石块,一边继续铺设着天梯。
齐小天一时只是在他身后默默看着,并没有说话。
但那男子突然先开口道:“怎么这么晚啊,父亲也知道你不想来……”说罢,便转身看去。
当他看到身后来的竟然不是离雪时,显然十分吃惊。
“我是齐小天,离雪有些事不能及时过来,就让我先来给你说下。”齐小天一脸迷茫地说道。
随后,两人并排依坐于台阶之上,双腿垂在半空,一同看着眼前的万丈悬崖与天边的残霞。
齐小天把遇到离雪的经过给他讲完,他的表情有些怪怪的。
虽然齐小天此刻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但从这个男子头顶一会阳光明媚一会寒雪飘零来看,他的心情很复杂。
离雪的父亲也就是齐小天身旁的这个男子名叫离伤。
他停顿了很久,一直望着远方的山下,突然开口道:“雪儿是故意离开的,他只是不想来。我不怪他,要怪就怪我们的命就该如此。”离伤一字一字地诉说起来。
“我听离雪说了几句什么魔咒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齐小天越发的好奇,到底是什么魔咒让他们竟如此艰难不堪。
“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看到这个永远也铺不完的天梯了吗?这就是我们世世代代要做的事,一天也不能停。”离伤摸摸并不是很多的胡须,双眼呆滞,似乎回忆着,继续说道:“八代人了,到我这里已经八百多年了,每一天都在铺着这个无尽的天梯。雪儿是第九代修梯人,从接手的这天起,就要一直干到生命的结束。”说罢,趁着柔和的余晖,齐小天看到他双眼微微泛红起来。
夕阳落幕,余光中这个看似雄壮的男子,眼神中却有着诉不尽的委屈与无奈。
此情此景,让齐小天看的心里很不舒服,这让他一下子又想起,后来他父亲望向他的眼神,这种感觉是如此相似。
“停下来会怎么样?”齐小天问道。
“停下的第一天双目失明,第二天两耳失聪,第三天就是失声。到了第四天呼吸苦难,第五天一夜白发,皮肤老去,第六天五脏六腑便全部衰竭,终将死去。”离伤说的倒是很平静,可一旁听着的齐小天是触目惊心,双拳紧握,愤怒的青筋暴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诅咒!你们到底是得罪了谁?!”齐小天猛然站起激动地质问道。
“你相信有神吗?”离伤抬头一双无助的眼睛望向了他。
“我们的祖先叫离朱,相传并不是凡人,而是一个神。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据说他当时深受中天之神的黄帝看中,黄帝并将自己最为珍贵的一个宝物让他看管,结果在一次外出中他竟然将这个宝物给遗失了。黄帝因此大怒,便将他贬为凡人,并令其后人十生十世沦为修梯人。”离伤说完,只是叹气一声,叹的是命运但更多的是认命吧。
齐小天听得全神贯注,口中不自觉重复道:“离…朱…”
稍后,似乎难以置信道:“就因为这个吗?因为那个宝物,让你们十生十世沦为这修梯人?”
离伤没有回答,齐小天只感觉他的沉默此刻比什么语言都可怕。
齐小天的眼中突然泛红,轻咬着嘴唇道:“宿命?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权利,可以操纵别人的命运。仅仅因为一件宝物,就让这么多人世世代代过着痛不欲生的生活!”
只是他的声音微乎其微,好像仅仅是在给自己诉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