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内心最复杂的要数侯良平,李睿有柳琴这样的师姐撑腰,那茅不易在村里的威望就更高了,一想到这儿,他就羡慕得不行。
为了巴结李睿,他一反常态地宣扬起了李睿的好,说新来的知事是他同学,两个还交换了手机号码呢,这个殊荣可不是谁都能有的,那可是私人号码,不是办公室号码。
这下子更加热闹了,众人都转着李睿,一个劲的说着称赞的话,这一来二去,就把茅不易的马屁也拍上了,把一旁不明就里的六婶高兴得脸都笑酸了。
这么涨脸的事,跟茅不易头一次当村长时候没两样,好几年没得到村里人的恭维了,真有点怀念。
确实,这几年物是人非。茅不易重新出山当村长,可村里人对他的评价却大不如前了,一是因为茅不易年纪在那里,体力、精力还有脑力跟年轻时候没法比,二是因为龟村确实太穷了,而外面的世界变化很大,如果一直原地踏步,抱怨的情绪自然便多了起来。
都说要想富先修路,可路是修了,富却还在路上,迟迟没有到。
这不仅愁坏了龟村的老百姓,也像一块石头重重地压在茅不易心头,才几年时间,茅不易从一个精干的小老头,变成了背也坨了、头发也全白了的糟老头。
李睿见大家都在奉承茅不易,便悄悄溜到了地里。他不是龟村人,因此在村里没有地,但是龟村有一块无主的荒地,茅不易允许他去那里搞点瓜秧,自给自足。
山里的地不太规整,不时的冒出一个小山坡,一块小洼地的,已经算不错的平整大田。地前面是个小池塘,池塘面积有两亩多,面积在村里的所有池塘中能排前十。
池塘和公路隔着一片小树林,主要是核桃树,周边夹杂一些桃树、柿子树、橘子树。小树林种在山坡上,周围是乱石和小泥坑,没人重视。所以按照村里的规据,这样的附属杂乱地方,离谁家近就归谁。
山坡上的地质不好,不指望这些果树能产生多大的经济效益,主要防止公路边的水土流失,以及更高山坡上的巨石。
池塘底部微浊,水面很清澈,由于是死水塘,水草很多。正因为水草的存在,才能保持水质的良好状态。池塘周围长有一圈芦苇,以及其它常见的野草,也有几种比较便宜的中药草,平时也没人采摘。
龟村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主要的收入就是农产品,比如自家地里种出的瓜果蔬菜,以及河里抓来的野生鱼虾,当然也有自家池塘里养的鱼,不过因为赚不到几个钱,甚至有两年还赔了钱,村里人对养鱼的兴趣都不大。采取的都是自然养殖法,就是每年往里撒些鱼苗,然后任其自生自灭。镇上来人收鱼时,就下网捕捞,大的卖掉,小的继续扔进去养。
这样养出来的鱼质量不错,和野生的没多大区别,缺点是产量不高,捕鱼时麻烦,还经常有大鱼漏掉。如果像鲶鱼、黑鱼之类的大鱼存在,一些小鱼苗就惨了,完成成为大鱼口中的食物。
李睿知道,村里人缺乏科学的养殖方法,觉得地头有池塘随便养点鱼就行,卖掉就卖,卖不掉就自己吃,没有专门养殖的想法。所以,多是鲫鱼、鲤鱼、草鱼、鲢鱼的混合养法,把鱼苗往池塘一扔,就不管事了。由于扔的鱼苗少,连饲料钱都省了。
更为关键的是,这些都是常见鱼,卖不上好价钱。再加上鱼贩子以大车过不来为由,刻意压价,村民们养鱼的念头越来越弱。
地头有两间茅草屋,是西瓜成熟时,夜里看西瓜的。不是怕人偷,主要是怕野兽败坏。前几年西瓜成熟时,从山里下来一群猴子,一夜之间,连吃带毁坏,村里种的西瓜被毁去三分之一,损失惨重。从那之后,村民才开始重视保护工作,都在田间地头搭建茅草屋。
看到茅草屋,李睿心中一动,正愁没地方转移九
爷的自酿酒,正好给自己提供了一块绝佳场所。
茅草屋没锁,推门进去,里面有一股潮味,只放一张旧木板床,连张桌子都没有。
选好场地,李睿便到了九爷的酒铺买酒。
九爷家里的陈年老酒品质最好,但价格稍贵,以李睿现有的资金,买不了多少就破产。最后统计一下,达到李睿要求的白酒,总共有六千多斤。每个大酒坛子一百斤,至少要装六十个坛子。
大酒坛子好办,隔壁村就有人家烧陶制瓷,平时用的酒坛、酒瓶都在那里定制。封口料子也是现成的,酿酒的作坊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价格双方都不吃亏,李睿要给九爷市场零售价,但九爷为人仗义,说是李睿介绍的朋友,又是第一次合作,不能让人家吃亏,硬上给了批发价。最后算下来,三类酒,六千斤,总共花了六万块。其中玉米酒最便宜,小高粱酒适中,五粮酒最贵。平均下来,一斤酒才合十块钱,在外面的大城市里,这价格你只能买最劣的二锅头。
九爷做生意很实在,直接就把酒运到了李睿家中,而且酒坛包装非常严实,封口不跑气,贴上种类标签之后,又用草绳捆了数道,防止在运输途中碎裂。
李睿把钱数给九爷,六万块,足足六叠,看着九爷一家人乐得嘴巴合不住,李睿心中也有点成就感。
“不错,整好六万块,这一单生意我们就赚了九千多!平时我们一年还赚不来呢!李睿,这都是你的功劳。喏,这是一千,奖你的。”九爷数完钱,居然抽出十张,往李睿手里塞。
这不是胡扯嘛,打死李睿都不会要。这么多酒,才赚九千多,这还没算上他们全家人的工钱,如果算上工钱,这给白忙活一样。
“千万别!九爷你这不是打我脸嘛!不要,绝对不要,大不了明天我多搬两坛十年份的好酒回家……”
说完,李睿逃也似的离开九爷的家。茅大虎还拿着一千块钱,追他老远。
多朴实的一家人啊!李睿感叹道。
天色黑没有完全黑下来,晚风徐徐吹过院子。
茅不易今天很高兴,邀请李睿到家里和自己喝酒。
俩人正喝着小酒聊着天,便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呼喊声。
“大伯,婶子,你们才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