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白衣青年站在路边,背对着进山的方向,低垂着头。
黎阮没有回头,灵力感应却释放得很远,仔细探查着这片树林中的每一处。虽他并不觉得那臭道士是他的对手,但这不代表他会轻敌。
这是年在野外生活留下的本能,也是黎阮对敌时的习惯。
他不轻视任何一分危险。
何况,他能感觉到江慎一直藏在暗处看他。那视线中的担忧犹如实质,就像山中那些护犊的野兽,似乎随时准备冲上来把他护在身后。
江慎真的很担心他的安危。
无论他强调少遍自己法术真的很高,无论他如何反复解释,他险些就渡过了飞升雷劫,在这整凡间,都不一定有几人或妖能做到他这程度。
可江慎就是不听。
就没见过这样固执又爱『操』心的人。
想到这些,黎阮的唇角又忍不住勾起来。
没办法,哪怕是为了江慎,他也得小心一些。
不过他没等少时间,释放出的灵力感应带回了异,有人来了。
独自一人,没有任何要隐藏或潜伏的意图,就那么大大方方沿着山道过来。
黎阮睁开眼,很快听见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江承舟策马穿过树林,徐徐近。
他换了身素雅的青衫,衣衫上绘着竹叶,头戴玉冠,瞧着比平日了几分清爽的书生气。
这是江承舟这一世与林见雪初次见面时的打扮,那时他乔装出城去野钓,却在城外看见了那在树上小憩的青年。
那一袭白衣的青年,如画中仙一般,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那里,引来无数人围观。
江承舟那时同样骑着马,毫无悬念的成为了围观者之一。
紧接着,青年挑了最张扬也最不讲道理的方式,树上一跃而下,落到了江承舟怀里。
岁的江承舟,瞬间栽得彻彻底底。
马蹄声在黎阮身后停下,黎阮回过头去,对上了江承舟有些怔的神。
可他没有看他久,很快偏头别开了视线。
“他果还是不肯见我啊。”江承舟叹息般轻轻道。
黎阮一怔。
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他还一句话都没呢!
江承舟又问:“是黎公子吗?”
远处,江慎握住腰间的那枚淡粉『色』的小狐狸玉坠。
他带人埋伏得较远,本不该听见江承舟与黎阮的对话。但在出发前,黎阮在这玉坠上施了法,让他们能感知到彼此。
黎阮没有回答。
江承舟视线往周遭一扫,自顾自道:“这么来,阿慎应当也在。”
“……他不该亲自来。”
黎阮抬起头:“什么意思?”
“虽沈无为的确是我带来,但我与他并非一路人。”江承舟没回答黎阮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又道,“他是三年前来到我身边,我不知他如何知晓了我与阿雪的,可他提出可以帮我。”
“条件就是,我要去争夺皇位。”
“他道术很高,答应要我当了皇帝,便将阿雪鸣山中带出来,带到我的身边。”
黎阮皱起眉头。
“我知道这样是违背他的本意,但那时我没有别的办法。”江承舟抬眼看向前方那条上山的路,叹息一声,“他应当是在我身上施了什么法术,让我永远无法踏足鸣山。他不肯见我,除了沈无为之外,没有人可以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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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阮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些?”
“你不想听吗?”江承舟却是反问,“我以为你会想知道,这些年我都做过什么。毕竟皇兄今日应当不会想让我活
着离开鸣山,现在不的话,可能也没有机会了。”
江承舟没理会他,继续道:“那时候,想争夺皇位其实不太容易。我皇兄是好皇帝,大恒在他的治理下如日中天,我几乎找不到突破口。”
“但我运气还算不错,一段时间之后,我找到了法子。”
黎阮问:“就是让崇宣帝病吗?”
“不,比那更早一些。”江承舟道,“因为某些……唔,大概是天道规则?沈无为其实不想直接对皇帝手,他那样容易影响他的功德,所以,我能选择更麻烦的法子,他身边下手。”
黎阮眉宇紧蹙。
他一时间其实没反应过来江承舟的是什么,但心里本能生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远处,江慎意识到了什么,眸光暗下。
“阿慎应该一直很好奇,三皇子江衍为何会对他下手,是我教唆的。”江承舟语调平静,好像这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小,“江衍这孩子小丧母,生『性』阴郁敏感,很好利用。若不是被我教唆,他也许现在就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黎阮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问:“你……你做了什么?”
“我告诉他,他的母亲当初死于皇后之手。”
黎阮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远处,江慎呼吸陡变得沉起来。
“这不可能。”黎阮反驳道,“这怎么可能呢,皇后是那么好的人,她不会……”
“皇后的确是好人,但江衍的母妃,可不是什么好人。”江承舟悠悠道,“她是被人派去接近我皇兄,意图在皇兄登基前给他使绊子的。”
“实上,应当是崇宣帝授意,让当初还是王妃的皇后做了这件。”
他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我那位皇兄啊,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惯常喜欢利用身边所有人。可他大概也没有想到,当年这一念之差,会害了他此生最爱的女人吧。”
黎阮怔。
他下意识往旁边瞥了一眼,那是江慎在的方向。
“不过皇兄此举也是被『逼』无奈,当年的皇权争斗比现在残酷很,如果夺嫡失败,他们全都要死。”江承舟叹息道,“但无论如何,的确是皇后的手。”
“在沈无为的帮助下,我很顺利找到了当初的证据和证人,那时候起,江衍便生了异心。”
黎阮低下头,难过得有点喘不上气:“所以皇后她……她不是病逝?”
“不是。”江承舟道,“江衍找沈先生拿了一味『药』,无『色』无味,吃下去很快就会没命,但瞧着就像是一场简单的风寒。”
江慎浑身冰冷,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着。身边有人发现了他的异样,低声询问,但他根本听不清身旁的人在什么。
他余光瞥见手下握在手中的弓箭,一把抓过来,拉弓搭箭。
锋锐的箭尖直指马背上的男人。
树林里,黎阮仿佛也感觉到了江慎此刻的感受,眼眶悄红了:“太过分了……”
“所以,心地太善良的人,的确无法在这宫中生存。”江承舟悠悠道,“江衍的母妃是在生下孩子后被皇后暗地毒死的,我听,当初崇宣帝本想将江衍也一起处死,是皇后求了。她许是心怀愧疚,又或许是不忍心这么小的孩子受到牵连,主将那孩子抱到自己身边抚养,这些年也尽力补偿。”
“可终究是养虎为患啊……”
“当,也不能完全怪他。若不是我中挑拨,这秘密或许就能永远隐瞒下去了。”江承舟道,“是我对不起阿慎。”
黎阮别开视线,不太想与他聊下去。
但江承舟继续道:“皇后去世后,崇宣帝消沉了一段时间,我也试图在京中做一些。可是不够,他先前打下的底子太厚了,几月的消沉
摇不了根本。”
“正巧这时候,他巡游散心到了我的封地,我与沈无为一合计,便给他施了法。”
江承舟:“崇宣帝一病不起,朝中各方势力开始摇,接下来的,你们应该都清楚了。”
黎阮还是不看他,语气生硬地问:“你还有什么想的吗?”
“当心沈无为。”江承舟低声道,“他的目的与我不一致,今日或许还有别的计划,不过……”他轻轻笑了下,“他想要的应当也没法实现了。”
黎阮皱眉:“什么意思,你——”
他话音未落,江承舟忽袖中取出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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