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拂家里发生变故,刚开始的确难熬,但过了三个月,除了偶尔躲起来哭,大部分时候情绪其实已经基本稳定了下来。
但落在盯着她的江恕眼里,现在她就像是一只家破人亡无处可去的小狗一样,不知道父母车祸后是怎么过日子的,刚见面居然还对两个红薯狼吞虎咽,难道亲戚都没让她...
吃饱饭吗?刚见面时就哭过……现在又不知道怎么了,进洗手间眼圈又红了一圈,是觉得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适应……?
江恕硬生生地被自己的脑补给生出了几分怜悯。
让她不适应的肯定不是自己,那大半就是周特助了。
江恕又瞪了周特助一眼。
周特助:“……?”
周特助带着沈拂里里外外转了转,介绍了下从别墅去市中心的路线,又说了一些保洁和司机的时间安排,以及少爷的习惯脾气等。
沈拂听得很明白,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其他一切都好,就是对江少,能绕道就绕道。
别惹他。
沈拂将这话牢牢记住,点了点头。
周特助见和她说了这么久的话,全程她都没开过口,心中愈发觉得她是不是失语症。
但怕问出来让她伤心和窘迫,于是一直忍着没问。
送沈拂回房间后,周特助对江恕道:“恐怕确实……”
江大少放下手机游戏,眉宇间罩上一层忧愁,他感觉他现在已经像个担心孩子去学校会被欺负的家长了,操心惆怅得不行。
“我们学校里的人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要是知道她是个小哑巴,哪里会有人和她做朋友?”
学费昂贵的私立学校难免会事情比较多,周特助很清楚这一点,道:“给她换所学校?”
江恕觉得这样更糟糕,在自个儿学校自己和王轩衡那群人还能罩着她,在别的学校万一发生什么,谁帮得了她?
“就在这里吧。”江恕拧眉:“我会让低年级的人盯着她点儿。”
“对了,她是不是还不会手语?”江恕没见她比划什么——不对,买红薯的时候倒是对老板比划了几下。
周特助道:“车祸之前肯定是会说话的,现在不能说话估计也是短时的,需要治疗。”意思就是说这么短的时间内手语肯定没学会。
“医院方面安排上。”江恕道。
半小时后。
沈拂待在周特助给她安排的房间,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房门就被敲响了两下。
高挑俊美的少年站在门外晲着自己。
“你跟我来。”江恕道。
说完他便双手插兜转身下楼。
沈拂不敢不从,跟着他过去。
小哑巴没办法说话,但字总会写吧。江恕到处找纸和笔,但半天没找到。
他不是个爱学习的人,考试都能缺席,家里除了游戏机就是车子模型,哪里有什么笔记本?
江恕找得有点儿心烦——当然,主要也是沈拂一直跟着他,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
被她雾蒙蒙的眼睛看着,江恕都有点儿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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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恕索性带她进房间,捡起扔在角落里的家庭作业,撕下一张,和笔一块儿随手递给她。
沈拂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一上来让自己帮他写作业?
面前的少年快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压迫感十足。
沈拂沉默了下,接过纸和笔,走到一张放CD的桌子前。
“就写你——”江恕打算让她写一下她衣服和鞋子的尺码,以及吃饭的忌口,打算让周特助去给她买几身衣服来。
但话没说完,就见沈拂唰唰唰几笔帮他把卷子上的填空题写了。
江恕:“……”
沈拂写完,放下纸和笔,小心翼翼地看了江恕一眼,又确认了下答案,没问题后,才走出房间。
她走出了房间,江大少还在风中凌乱。
不是,这小哑巴什么脑回路?
“你在房间里等我一下。”江恕...
跟着出去,道。
还有?
沈拂倒并不是不愿意,既然来了江家,替这位少爷干点事是应该的,但如果他把作业全给自己写,他的成绩怎么办?
没等沈拂思考出怎么应对,少年就一溜烟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又过了半小时,三楼,沈拂的房门再次被敲响。
沈拂打开门,江恕先往她怀里丢了一张卡,道:“老头子给你的零花钱卡,密码后面写着。”
然后又丢了一只新手机给她:“旧的摔碎了就换了吧,里面有照片需要转移的话去找周特助送去帮你修。”
就在沈拂以为这就是全部了,江大少爷忽然又拿出身后的一袋子小本子和笔。
他把这些统统递给她:“以后把这些都带在身上。”
沈拂差点被怀里的一整袋子本子压趴:“……”
为什么啊?
“还有。”江恕夺过她手中的手机,捋了捋袖子,示意给她看:“以后我给你打电话呢,你表示‘在’,就用手指敲击一下手机,表示‘正在被欺负’,就用手机敲十下——”
十下是不是太多了?等下还没敲完,手机就被欺负她的人抢走了!
江恕又改口:“就敲击两下。”
至于其他暗号,江恕还没想出来,等需要的时候再说吧。
做完这些,江恕自我感觉非常帅气,并没等沈拂反应过来并感动得抱着他哇哇大哭,就转身下楼继续去打游戏了。
女孩子哭什么的,他才不要见到。
偷偷躲起来感动就好了。
而沈拂一头雾水地抱着他给的这些东西,转身回房间,将他给的东西摆在桌子上。
看着那只需要敲几下的手机,以及重重一袋子小册子和笔,十五岁的沈拂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复杂。
为什么比自己大一岁还中二地爱玩暗号什么的?
以后和他打电话不能直接说话,只能敲手机吗?
这位少爷俊美逼人的外貌下。
脑子好像……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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