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从枝头坠落,肆意的风带来的一场叛逆,将它们从树上割离,行人一踩,便碾碎飘零。
秋砚亭从邮箱中取走了属于自己的那封信,上面还有来自首都的邮戳。
他边走边拆开信封,动作间有些迫切。
等走进家门,这封不算短,却也不长的信便已经被他看完。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秋砚亭脸上绽放出喜悦的笑容。
“砚亭,你妹妹又来信了?”
“是啊,婶子在做晚饭?”
“可不是嘛,今晚婶子包饺子,多包了不少,你也来吃一碗,有肉,管够!”
“那我就不客气了。”秋砚亭笑着应下。
“跟婶子客气啥。”龙龙他妈将水一倒,端着洗过的韭菜就回了家。
秋砚亭回到家,将东西放下。
大黄见他回家,凑过来汪汪叫了两声要吃的。
秋砚亭见它看家看得尽职尽责,揉了揉它的头,从屋里的锅灶里掏了两个烤红薯,一个掰开放在大黄面前,一个则是自己撕开吃了起来。
一人一狗就这样安静地吃着,秋风不断吹拂,将枇杷树上挂着的风铃摇得叮当作响。
秋砚亭抬头看去,便看见满树风铃随风飘荡的漂亮画面。
他欣赏了片刻,才微微勾唇。
“你也想要?”
风铃还在响,却无人能从中听出什么话语。
秋砚亭将烤红薯吃完,用葫芦瓢舀来一小捧清水,缓缓浇在树下,“你又吃不了,那就给你浇浇水吧。”
如今的枇杷树已经不是小时候那样幼小脆弱,如今又是天气略干的秋天,偶尔浇一点水对它没多大影响。
从秋容澜结婚后,秋砚亭便没再克制。
他所拥有的,所在意的,所守护的就只有这些,枇杷树作为其中最重要的存在,秋砚亭不可能对它无动于衷。
年少时将枇杷树当成一起长大的朋友,一厢情愿地将对方当成有灵的人。
长大后褪去幼稚,逐渐从幻想中清醒,不再将它当成人。
如今,他依然如此。
可即便不是人,没有灵,那也是他很在意,也很珍惜的朋友。
无论有没有灵,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如今的秋砚亭并没有想在这棵枇杷树上寄托什么,也并不求回报什么,他只是像个寻常朋友,平时偶尔几句问候,几句闲谈,便足矣。
收拾完院子,秋砚亭进了工作间,今天收到的秋容澜的信里说,她生了个女儿,也是他的外甥女。
秋砚亭打算给这新出炉的外甥女送些见面礼。
像他们小时候出生时,银匠打的平安锁,银镯子,都是最基本的。
只是这东西还没开始做,便有人在秋家院外喊:“老秋,说好的吃饭呢?你别又在你那屋子里叮叮当当吧?”
是林飞龙。
秋砚亭解下围裙,“来了。”
还没走出院子,就能看到林飞龙站在外面招呼,“你快点,吃饭都不积极,还有什么能积极?我家大宝听到吃饭,都比你跑得快。”
他口中的大宝是他那翻年刚刚三岁的儿子。
几年过去,曾经的朋友陆陆续续都成了家,有了孩子,唯有秋砚亭还一个人单着。
不是没人介绍操心,只是秋砚亭都拒绝了。
朋友们都不理解,在他们心里,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毕生追求,而秋砚亭这样孑然一身,什么都不在意,什么也不追求的人,在他们看来就是和世界格格不入。
甚至有人怀疑过他身体有问题,还推荐他找医术好的大夫看一看。
也有人怀疑别
的,只是见秋砚亭并没有来往很亲近的人,整天最喜欢的也就是待在他那工作间里打银饰,找不到的证据的事,顶多也就是在心里嘀咕几句。
不过专心也有专心的好处,当一个人的全部精力都放在某件事上时,他很难没有半点成就。
至少,在这些年秋砚亭的专心致志下,他的打银技术越来越高超,已经有从前银匠的水平,甚至还更胜一筹。
他读过书,接受新知识新事物,喜欢在传统的基础上进行创新,设计出来的许多饰品都广受好评,在梅城的名气越来越大,不少小姑娘新媳妇都爱在他这里定制银饰。
“容澜在首都读书怎么样啊?”饭桌上闲聊,话题也不免提到了秋容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