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仙人没有答,只道:“为师去了冥界,并未查到你的前世。”没有前世意味种可能,第一是西陵晟是新生的胎灵,而第二,西陵晟亦有可能是神仙历劫。
只是第二种的可能实在是太低了,而龟仙人没有上庭的资格,自然也无法去确认这一点。
所以,他不敢赌。
最重的是,他去冥界时意去拜访了判官,看到了西陵晟此生的寿数,算下来,他只有三个月的寿命了,竟是连这一年都熬不去。
只是这话,龟仙人并未告诉西陵晟。
“师尊这是何意?”西陵晟闻言,微微怔了一瞬。
龟仙人走到他身边,用仙力为他调节身,虽无法治愈他,也无法延长西陵晟的寿命,但至少能够减轻他的痛苦。
“你放心,为师不会让你就这般死去的。”说到这儿,龟仙人顿了顿,继续道,“是死了,为师也能去地府把你出来,大不了以鬼修之身,随为师修行。”
这话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极难。
西陵晟身衰败的情况很是奇怪,任由灵丹妙『药』都起不了用,若是不想西陵晟死,唯有一个可能,那是以命换命。
若是用他万年修为,或许能换西陵晟一命。
而去地府人,更是难上加难。
地府的魂灵是有数的,是神仙也不能轻易从里面死去的魂灵,否则,那地府也就『乱』了。龟仙人若想带出西陵晟的魂灵出地府,是触犯条,若是暴『露』,定会受罚!
除此之外,龟仙人亦没有告诉西陵晟,不久前,龙三召他了北海,确给他下了新的命令。
龙族如今扶持司马承,对付酆无咎。
而西陵晟,身为新任戎王,自然是至关重的存在。
但凡他偏向哪一方,那一方怕是能再多三成胜利的把握!是以,龙三让龟仙人诱哄西陵晟,让他与司马承合。
若是西陵晟不愿,那让他死!
“师尊不可!”西陵晟面上并无喜意,甚至蹙起了眉头。他虽不知道其中因有,但他心思细腻,早慧多思,又怎会猜不出无论是哪种选择,想必都是极其危险的。否则,龟仙人不会现在才提出来。
西陵晟苍白的脸庞上因为焦急担忧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红,他直直看向龟仙人,沉声道,“师尊对弟子的大恩,弟子经感激不尽,更是无以为报。今生,想必都无法还您的恩情。又怎能再让您为弟子忧心『操』劳?”
不等龟仙人开口,西陵晟直接单膝跪在他的面前,面『色』认真的道:“师尊,您是神仙,本就不应『插』手人间事。如今,经足够了。切莫再为弟子破例。”
“晟儿……”
“是生是死,皆是命数。”西陵晟抢先说,脸上甚至带了一丝淡淡的意,“能多活这一段日子,还能走到今,是死了,弟子也经知足了。”
这段日子,本就是他偷来的。
若当初不是龟仙人出手助他,他如今想必早就入了地府吧,又怎可能活到今日?甚至还坐到了一国之的位置,还……见了她一面。
如此算来,他经赚了。
“人的欲望无穷无尽,”西陵晟淡淡的说,“师尊,弟子不想变成那让他人憎恶的存在,更不想有一日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所以,到此结束,也好。”
龟仙人没有再说话,只是看西陵晟的眼里满是沉痛。西陵晟自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经活了万年的龟仙人又如何看不出,他的心里还有不甘?还有对这个世界,对某个人的眷恋?
他舍不得离开的。
“这世间对弟子好的人不多,”西陵晟轻了一声,释然的道,“师尊,若是您伤害自己来救弟子,那弟子宁愿一死。”
殿内霎时安静得可怕。
西陵晟依旧单膝跪在地上,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依然让他感到疲累艰难,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没有了丝毫血『色』,病容越发显。
他仰头,直视龟仙人,眼里的坚定决然清晰可见。
龟仙人沉默了许久,半晌,终是轻叹了一声,应道:“好。”
“多谢师尊成全,若弟子有幸能有来世,请师尊不嫌弃我。”西陵晟站了起来,朝龟仙人轻快的了,“弟子今生没有福分,望来世能再拜在师尊门下,学得您几分本事。”
“那为师,等你来了。”
龟仙人看了他一眼,终是缓缓勾起了一抹浅,仿若真的释然了。
“你还有什么愿望吗?”只是沉默片刻,龟仙人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他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徒弟就这般带遗憾死去。
西陵晟微微怔了怔,半晌,才轻摇了摇头道:“没有了,弟子这一生比这世上许多人经足够精彩了。”
“师尊不必为弟子伤心,弟子虽死了,可在这世上终究留下了自己存在的痕迹。如此,是极好了。”
身为戎王,是死了,在史书上,也将会留下他的名字与事迹。
与这世间绝大多数人比,他经足够幸运了。
“……好。”
须臾,龟仙人亦轻轻应了一声。
酆无咎并未在定州府外停多久,到底的第二日,选择了直接攻城。定州距离京城颇有些距离,且之前那月,大周连连战败,而身为皇帝的司马承甚至还消失一段日子。
大周的军心和民心早就动摇了。
即如今司马承经恢复“正常”,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即经提前派军支援,终究也挽救不了大势。
且经上次一事,司命和龙族都不准司马承再搞什么御驾亲征。
况且,当初司马承从祁阳府战场上“逃走”一事,虽有了其他冠名堂皇的理由,但依旧给大周军民心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是以,定州府的败势无法挽。
只用了三日,靖军在酆无咎的带领下破了定州府门,拿下了这一府。比定州府官员们的惶恐,百姓们倒是对靖军的到来接受良好。
容钰的名字和事迹早传遍了下,且靖军一路走来并未做下对百姓不好的事。尤其是他们还听说,靖王虽然勇猛,但其实是个贤王。
靖军拿下的这些城池,如今都发展甚好,并无任何欺压百姓的行为,并且靖军治下的百姓还能免除一年赋税。
是以,百姓们对靖军自然没有任何反感,有些人甚至还挺高兴。
毕竟对于百姓们来说,最重的永远是日子,至于上面谁做皇帝,其实并不重,只是位贤的君好了。
如此,酆无咎很快带人稳定了定州府的局面。
于靖军而言,这自然是大喜。
可于大周君臣上下来说,是个极其不好的信号,这些日子以来,京城的气氛越发凝重了。朝堂上,更是吵得不可开交。
有人想打仗,想维护大周的威严,自也有人经打怕了。这些年来,大周连连征战。先是与戎国打,后又与靖军打,就没有停下来。
朝中每年拨出的军费经让国库不堪重负。
靖军可以减免治下百姓的赋税,可大周这边,国库早就空了。因此,非但无法减轻赋税,甚至还增加了不少税收和劳役。
是以,早就闹得不得安宁了。
每年都有地方起,虽然都不成什么规模,比不得靖军可怕,算算最近年百姓起的次数,是让人心惊。
于是,有和派的官员提出,他们可以与靖王谈判,不如直接与靖军平分下好了。反正也是自家人,再怎么说,也都是司马家的下。
当然如此试探的官员自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这些日子以来,被贬官抄家,甚至人头落地的京官不知有多少。京中上下气氛紧张冷凝到了极致,街上都冷清了不少。
“不用担心,酆无咎拿下了定州府又如何?”龙清宫中,龙二坐在司马承旁边,毫不在意的说道。
司命经了庭,他乃是庭正神,不能再凡间待太久,否则容易暴『露』,因此,在知道龙九压制住了司马承后,司命庭了。
庭如今因帝闭关,管制很严,后更是派了兵将从早到晚都在庭巡逻。
是以,司命并不敢再多逗留凡间。
如今他们大业未成,他自然不能暴『露』,否则,必将前功尽弃。
内殿里,除了龙二与司马承,并无其他人,并且还设有结界,也不担心人私自闯进来。
司马承与龙二分坐在桌案边,闻言,司马承眸『色』微微一闪,忽地了一声,问道:“龙君何出此言?难道有了应对之策?”
“自然!”龙二自信的道,“你忘了定州府靠近哪里了?”
不等司马承答,龙二兴奋的道:“定州府可靠近西海!而本君,乃是西海龙君,掌管定州府的雨雪之事。”
司马承眉心微动,问道:“龙君的意思是?”
“呵!那酆无咎以为拿下定州府高枕无忧了?简直话!”龙二狂傲的哼了一声,“本君查看了今年定州府的降雨量,比往年该多一倍。若是按照四季来分,虽然多了一倍,倒是无甚大事。可若是,这一年的降雨量被集中在三日呢?”
司马承面『色』肃了起来,沉声道:“定州必将有洪涝之灾!”
“不错!”龙二冷道,“如今定州府在靖军治下,若是定州遇到洪灾,那不但不能为靖军提供帮助,还将是他们最沉重的负担!”
凡人又怎能与神仙比?
如洪灾这般的大灾,凡人如何能扛住?届时,靖王又该如何选择?身为上,不但不能救下治下的百姓,为了综合考虑,说不定还放弃,如此,又岂还能得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