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一刻,被桎梏的德国男人竟高声呐喊:“女巫在中世纪被视为邪恶的异端,被视为播散瘟疫的种子,时至今日仍然是晦暗的象征!!——我们冠以自我这个名字,就是为了寻求真正的真实!!”
“我们一度被大众猜测议论,而今天……!为自己正名、奉献自我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被火焰焚烧——也许就是女巫的宿命!!!”
字正腔圆的标准日语,一度遮盖过警报声,“请各位谨记,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成就‘新人类’,都是为了跨越生命的鸿沟!!未来的某一日,历史的载册上一定会被‘witch’镌刻下不可磨灭的一笔!!!”
他不知是从哪积攒出的力气,竟以一个人类难以达到的扭曲角度,硬生生地转过了脖子。
男人带着碎纹的眼镜倒映出血红凶光,今泉昇在对方深陷眼眶的眸子中,看见自己惊愕的神情。
“神明都是无情的,他在无限的生命中冷眼旁观着人类有限的生命……所以我不从来不信神明,唯有科技可以改变人类!——而我愿意为全人类奉献自我。”
西泽楠光出神地呢喃着:“警官,你知道我为什么醒来的这么快吗?”
这一道发问,令今泉昇没由来地心悸。
只见这名德国男人温吞地转过头,竟低头撕咬起自己的衬衫领口——
“啪嗒、啪嗒。”衬衫上方的衣扣接连落地,他的衣服渐渐敞开,只见他的胸膛处竟装载着一枚新奇怪异的金属装置。
青年浅灰色的眸子,陡然收缩。
“这颗装置,是我的作品——我愿将它称之为‘命运栈桥’。”
“它一端连接着我的心脏,另一端与游戏设施远程连接着。”男人游移着浑浊的眼珠,“所以游戏被迫终结的那一刻,我便清楚地感受到...
了:我的心脏在鼓动——剧烈地鼓动,我为之颤抖、从梦中惊醒,二氧化碳中毒无法阻碍我前行的脚步。”
“警官先生,你很聪明,可你并非神明。你那一腔想要拯救民众的热血,注定你只是个落入俗套的凡人。神明本该无情地注视世人,在永恒的生命中清唱无关于己的高歌——而你做不到,你永远也做不到!”
像是一句诅咒,又像是一段早已在此刻既定、又延续了数十个世纪的漫长真理。
西泽楠光最终只发出一声喟叹:“所以你今天要和我一起死在这里。”
这道声音落下的瞬间,远处的金属门竟传来一道沉重的“咚!!!”
——门被封上了。
今泉昇大脑空白了一瞬,握枪举于男人头顶的手臂在逐渐麻木,阴森的寒意侵袭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的第一反应是:六十七名群众还被捆绑在金属床上。
下一秒,又一个念头迅速晃现:降谷零还在发电站。
会厅内的电源刚被切断,西泽楠光就立刻派遣人员前去查看。发电站的灯光一灭,这处隐藏区域的整个通道都是漆黑无光的,降谷零只能摸黑行进,赶回来的路上,也许还会正面碰上witch的人。
“大门已经被封死了,我的心脏与游戏设备紧密相连着。当游戏因外力而终结时,我的肾上腺素便会在仪器的作用下爆发而起,心率会逐级增高——当它持续处于130次/分或在我死去的那一刻,我就会——爆炸。”话及至此,德国男人甚至激动地咧开嘴角。
“爆炸范围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毁掉这座会场的一切证据,应该绰绰有余吧。”
西泽楠光定定地看了过来。
“我的心脏很兴奋,它在胸腔中剧烈地鼓动着,我的大脑都在战栗——它快要兴奋到极点了。”男人的脸上浮出一片不自然的红晕。
——疯子。
今泉昇明悟了对方的意图:他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葬送在这里!!!
此刻抵在对方额头的手/枪,反倒成为了一块烫手山芋,威胁的意义也烟消云散。
“控制大门的开关就在我的手里。”
西泽楠光嬉笑着:“我的下属好像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他们的觉悟一向很高,从成为‘witch’的一员时,就是如此了。喔,他们还找到了停止警报的开关——”
他甚至有闲情逸致朝远处扬扬头:“原来就藏在瓷砖下。”
“所以,警官——”男人猛然奋起,坚硬的头颅毫无前兆地冲撞向今泉昇!!
今泉昇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想闪身躲避,但距离实在太近了,尤其他还抓着对方的牵绳!
“咔吱——”小臂上方的软骨与韧带被强行撕扯着,滔天的痛意漫上大脑,迫使他不得不松开了手!!
松手的一瞬间,他又清晰地意识到:糟了!!
被捆束着的西泽楠光一溜烟地跑向了远处,会场的警报声在这一刻也尽数消散——
“啪。”
警备系统被关闭了。
诡谲的红光散去,刺耳的嗡鸣随之匿迹。
场内再度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青年伫立在原地,手心被先前捆在德国男人手上的衣物布料,摩挲得火辣。
灯光灭去的突然。
这一次,今泉昇来不及记忆周围的任何人影,更无法判断逃窜而去的西泽楠光,此刻究竟身处何方。
他看不见。
肉眼也好、大脑也罢。他什么都看不见。
噗通。
噗通、噗通。
唯有悄然接近的死亡,在他的耳边轻声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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