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如梁适, 饶是气极,也只会咬牙切齿地说一句——你别气我。
这话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甚至落在许清竹耳朵里,带了点儿嗔怪。
她仰起头, 脖颈线条精致又流畅,肌肤奶白, 身上散发着似有若无的幽香,香味和香味在空气中缠绕。
梁适逆着光站着,长发散在身侧, 有几缕不听话地越过耳朵遮住侧脸。
许清竹的后背靠在门上,隔着单薄的衣物还能感受到凉意。
而Alpha的身体在散发着热源。
前后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许清竹忽地轻笑, 仰起头看向梁适, “气了,然后呢?”
尾音上扬, 似是拿准了梁适不会把她怎么样。
梁适的身体持续前倾, 两人的身体几乎要靠在一起, 梁适凑近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许老师,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咬哪儿?”许清竹问。
梁适:“……”
忽地, 许清竹的脑袋埋在梁适脖颈间, 鼻尖儿耸动, 那漂亮的唇线在梁适肌肤上摩挲而过。
降低了她肌肤上的热意, 却诱发了心火。
从心底升起来的燥意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就像是往荒芜的草原上扔了个火星子,但匆匆一燃, 轻易燎原。
梁适舔了舔唇,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屏住了呼吸。
“嗯。”许清竹适时退后, 她摸了摸鼻子,“铃铛说得对,梁老师身上确实香香的。”
梁适:“……”
说完之后,许清竹轻轻推了她一把,“梁兔子,你要是不咬人就下去抱孩子,免得力气没处使。”
梁适:“?”
梁适磨了磨牙,没忍住。
侧过脸在她脖颈上轻轻咬了一下,一触即发。
甚至湿热的唇只刚刚碰到她侧颈的肌肤,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
但是真的咬——人。
许清竹的表情一僵,还有要说的话也全都忘记。
大脑有几秒空白,却下意识舔了舔唇。
之前的那个吸血鬼想法再次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头来,她咽了下口水。
——咕嘟。
在这寂寥夜里,显得格外真切。
梁适咬牙切齿地说:“许老师,我真的咬人。”
许清竹:“……”
Omega对于Alpha的碰触本就敏感,梁适刚才俯过身来的时候,许清竹的身体宛若过电一样,带着酥酥麻麻的痒意,好似她在近一步,自己就会化作一滩温软的水。
梁适的长发还垂落在许清竹心口前,似是温柔的海浪轻轻拂过。
许清竹的心跳扑通扑通地加快。
手下意识抓住门。
梁适却立刻站直,“我去抱孩子了。”
说完就像是后边有狼追她一样,落荒而逃。
许清竹盯着那仓皇的背影看,发现她的耳朵尖儿红得滴血。
——嘶,想咬。
许清竹闭了闭眼,脑袋往后一仰,磕在门上。
真是,在想什么啊。
许清竹伸手捻了捻自己的耳垂,热到离谱。
这种陌生的情感让她稍有些不知所措。
有时凭借本能去做了一些事,说了一些话,事后回想起来……
好像并不合适。
但心头会觉得紧张,还泛着甜味。
许清竹轻轻叹了口气,这太复杂了。
不是她一个理工女能理解的情感。
但她似乎……并不讨厌。
如果有时间,她可能会有深...
入探究的想法。
但现在,她选择顺其自然。
梁适下楼时仓皇失措,走路都同手同脚。
客厅开阔,也没了许清竹身上的幽香味在鼻息间缠绕,她终于扶着楼梯重重呼了几口气。
梁适闭了闭眼,这才算好一些。
她单手捂着心口,那里扑通扑通地,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似的。
根本不由她。
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许清竹的气息,尤其是牙齿上的触感,哪怕只有一下,也格外明显。
回忆起来也还是会吞咽口水的程度。
就是……很想再往下咬。
收敛牙齿。
用舌尖儿去触碰。
或是用唇去碰那一片肌肤,应当会有更舒服的触感。
……
停。
梁适拍了下额头,停止自己那些旖旎的想法。
在想什么啊?
她两条修长笔直的腿此刻有些瘫软,扶着楼梯才稍好一些,没至于摔下去。
等到心跳平复,她仰起头看了眼二楼。
是瞟一眼都会觉得心跳加速的程度。
主要是刚才……
梁适觉得自己的行为真的莫名幼稚。
可那时,竟然还做了。
算了,不能想。
想多了是会恨不得以头抢地的程度。
许清竹怕铃铛摔到地上,还在她身侧放了个抱枕拦着。
而铃铛的小手搭在抱枕上,梦里还不知道在吃什么东西,嘴巴不停咂巴,好似是个美梦,整张脸都是往上扬的,顺势还要翻身,直接翻在了抱枕上,梁适立刻眼疾手快地把她托住。
一只脚都已经掉在了地上。
梁适赶紧把她抱起来,铃铛脑袋搭在她肩膀处,身子软趴趴的。
抱着一小姑娘就是软乎。
她把铃铛抱上楼,许清竹已经给铺好了床,依旧是铃铛睡中间。
没过多久,梁适接到了梁新禾的视频电话。
两人聊了几句,主要是问铃铛乖不乖,结果一看,铃铛都睡着了,根本没想爸爸妈妈,梁新禾忍不住说了句,“小没良心。”
梁适无奈地笑。
梁新禾又叮嘱她们早点睡,末了才问一句:“明天送铃铛回来以后,和妹妻一起在家吃饭吧。”
梁适的笑容一僵,有些为难地道:“我们要是在,吃不太好吧。”
“有什么吃不好的?”梁新禾皱眉,吊儿郎当地道:“你还姓不姓梁?”
梁适:“你这话说得,我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改姓啊。”
“那不就得了。”梁新禾说:“让清竹也一起来,本来就是自己家,吃顿饭还怎么了?”
梁适也没好再推诿,只好应下,“好。”
她这边和梁新禾打完电话,许清竹那边又接到了许母打来的电话,不知低声交谈了些什么。
许清竹怕惊扰到铃铛睡觉,便出门去打。
隔了很久才回来。
而梁适坐在床头发了会儿呆,思考是回楼下睡还是在这里。
还没等她思考出结果,许清竹回到房间,她将发圈拿下来,头发松散开,又脱掉了外边的针织衫,穿着一件吊带裙。
她的胳膊上没有一丝赘肉,锁骨精致,穿着松垮的吊带长裙并不觉得过分瘦削。
梁适只瞟了一眼便做出决定:下楼。
她也没敢拿被子枕头,怕铃铛这个古灵精怪的家伙半夜醒来嚎啕,只打算下楼拿新的将就一下。
但她还没走出去,许清竹便问:“你去哪儿?”
“...
下楼睡。”梁适回答。
许清竹上了床,身上盖了被子,倚在床头,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原本在随意翻页的手忽地一顿,“要是铃铛半夜醒了怎么办?”
“就说我在卫生间。”梁适说:“我明天早上再上来就行。”
“没必要那么麻烦。”许清竹倒是不介意,“你就睡那儿吧,不然被铃铛发现了,又会问东问西。”
梁适:“……”
确实是睡在楼上方便。
梁适的心在天平中间摇摇欲坠。
最终选择妥协。
她关了房间里的大灯,只留下床上两盏昏黄的、暗沉的灯。
房间的格调一下变得雅致许多。
她的长袖睡衣睡裤在此刻显得极为保守,她一上床,铃铛就翻了个身往她怀里钻,好似是感受到了热意。
许清竹讶异,随后道:“她好像特别喜欢你。”
“是有点。”梁适怕吵醒铃铛,压低了声音说:“小粘人精。”
“小朋友不都这样嘛。”许清竹看了眼铃铛,在睡前许清竹帮她拆了头发,偏偏这小姑娘睡相也不太好,现在头发糊了一脸,看着也难受。
她干脆又找到小发圈,把她的头发给捋顺了,扎一个很松的马尾,既不会勒头皮,也不会把头发糊在脸上。
梁适忽地想到白天的事,感叹道:“小孩还是只能要一个。”
“为什么?”许清竹问。
“多了会吵架。”梁适把铃铛和Rainbow的事情给她讲了,讲完之后感慨,“这还是Rainbow懂事,不然肯定要扯头花。”
“那小朋友就会这样啊。”许清竹说:“别看她们现在吵,过一会儿就好了,都不记的。”
“是大人要当法官。”梁适说:“总要给她们评理的吧。”
“不用啊。”许清竹耸耸肩,“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们自己处理,喜欢打架呢就打,谁打得过谁都行,反正没多久,没人跟她们玩的时候,她们自己就会主动和好了。大人最好不要插手小朋友的事。”
梁适疑惑,“还能这样?”
“就应该这样啊。”许清竹理所当然地说:“那不然以后你女儿在幼儿园和别的小朋友打架了,你去帮她一起打吗?”
梁适:“……”
她讪讪,“那也倒是不会。”
“你说不准可以做出来。”许清竹笑了下,“到时候你去跟你女儿一起,撕其他小朋友的头花。”
“怎么可能?”梁适无奈,“许老师,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幼稚吗?”
“不不不。”许清竹三连否认,但顿了下又说:“是你太宠小朋友了。”
梁适:“……”
隔了会儿,铃铛往她怀里钻,软乎乎的,小小一团。
梁适看向许清竹,无奈地叹了口气,嘟囔道:“这么小的小朋友,可不得宠着嘛。”
换谁来,谁不迷糊?
许清竹但笑不语,翻开书看。
昏黄灯光下的许清竹也很漂亮,她披了件外套在身上,坐在那儿看书时恬淡又文雅。
梁适侧目看,不经意便走了神。
良久,许清竹忽地从书本中抬起头来,转头问梁适:“对了,今天铃铛说Rainbow班里有个小朋友的妈妈和我长得很像。”
梁适游离的思绪被拉回来,“昂?”
“你见到了吗?”许清竹问。
梁适点头:“是非常像。”
许清竹的手指摩挲过书页,温声道:“铃铛还说那个小朋友叫盛妤。”
梁适顿住。
“嗯。”梁适试探性地顺着她...
的话往下说:“她还有一个名字叫苏玉。”
“两个名字的小朋友啊。”许清竹勾唇轻笑,但眼里没什么温度,不知在思索什么,声音也显得凉薄,“不太常见。”
“她妈妈说是一个是爸爸起的,一个是妈妈起的。”梁适时刻注意着许清竹的表情变化,慢悠悠地道:“但现在用的是妈妈起得那个名字,然后……”
她顿了下,“她妈妈叫苏沐,你俩的鼻子和嘴巴特别像,她一直戴着墨镜,倒是没看见眼睛有多像。”
许清竹捏着书页的手忽地变紧,纸张揉紧的声音异常清脆。
“姓苏……”许清竹喃喃,然后笑了下:“我舅舅以前的女朋友好像就姓苏。”
“嗯?”梁适装傻,“是吗?那还挺巧的。我记得你妈妈就姓盛。”
许清竹点头:“嗯,但这个世界上姓盛的那么多,我舅舅都死很多年了。”
梁适抿唇:“好吧。”
之后便没再说话。
临睡前,许清竹忽然说:“梁适,这周日我妈让一起回家里吃饭,你有空吗?”
梁适立刻应道:“有的。”
“还有。”许清竹说:“这周日是我舅舅的忌日,我妈想让……”
许清竹还没说完,梁适便一口应下:“可以的,到时我陪你们去。”
“好的,谢谢。”许清竹轻呼了一口气。
“这种小事就没必要啦。”梁适说:“许老师,你明天不也得跟我回老宅嘛,互帮互助。”
许清竹:“……成吧。”
深秋的雨多,半夜那雨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两点多那会儿下得大,还打了几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