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再一次和那位实验体见面。
那位实验体似乎也是从自己的身上摘取了DNA进行复刻的,辻本涉人从来只是在其他人的口中获得他的消息,除此之外他甚至连那个孩子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想要见那个孩子一面。
长久地生活在实验室中,甚至连阳光都无法见到。明明拥有着思维的能力和五感,却永远不能像正常人那样生活着。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是这样的,那是比他更为悲惨的命运。
拿出了好不容易偷出来的钥匙,辻本涉人打开了那扇实验室的门。
时间是凌晨12点,这个时间点没有人会再一次回到地下室里。他给副部长灌下了不少酒,趁着对方喝醉的时候取走了他腰间的钥匙。
打开了那扇门,可以看见的是一条狭长的走廊。
而在走廊的尽头,则是一扇更为不起眼的门。
“咔嚓。”
钥匙终于打开了那扇门,一丝微弱的光芒落入房间。
银发的孩子正蜷缩在狭小的实验床上,他半蜷缩着身体,在听到声响时候才稍微动了一下。
只借着门口的一点光芒,他看清楚了那双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蓝眸,以及瞳孔中浮起的一丝迷茫。
辻本涉人握着手电筒的手指猛地收紧了。
他的心脏疯狂跳动着,一时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这孩子应该就是BOSS所告知的试验品了。
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小的孩子……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经受了不少磨难,仿佛轻轻一捏就会碎掉。
“你是谁?”
小孩先开口了,他安静地看着辻本涉人,没有害怕,但是更没有其他的起伏。
像是感情被剥夺了,或者完全消失了。
那就是辻本涉人第一次见到悠真。
被困在狭小实验室的,易碎的玻璃制品,也是他最至亲的家人。
……
“总而言之,大概就是这样。”
辻本悠真喝了一口水,继续道,
“我其实并不是涉人的弟弟,但是我确实是他的一部分,不过因为某种原因涉人的外貌不再变化,所以他才会一直保持二十多岁的绒外貌。”
“X组织的试验品??这……”
“那确实不是我想要回忆起的记忆。”辻本悠真的手指微微收紧,眸子里浮现出几分阴暗,
“可人总要学会面对原本不愿面对的事实,我的身体状况一直很糟糕,也和那时候的实验有关吧。”
“……”
“我现在很好,不用担心。”辻本悠真耸耸肩,
“不过也活不了几年了吧?按照我和涉人之前计算的,我接下来可能还会有最多五年的寿命,对于试验品来说能活我这么久已经很难得了……喂!?你那是什么眼神??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难过的吧?”
……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你的反应才比较不对劲??
“抱歉。”
诸伏景光摇摇头,同时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我只是没想到。”
身为试验品的辻本悠真本身就活不了太久,诸伏景光开始有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这一点。
在他们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他也能感受到辻本悠真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可开始他也只是认为是辻本悠真身体天生就比较弱的缘故,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
“其实仔细想想,这个世界上或许有更多的人会比我还要不幸,有的人甚至会看不到第二天升起的太阳。”
望着陷入沉默的两人,辻本悠真慢悠悠地开口了,
“人总是要死的,每个人都是被撞在沙漏里的沙子,我只是恰好能够看到沙漏上的刻度而已。”
“我真的不难过,反而因为能够和兄长在一起生活五年而感到开心。”
辻本悠真从来都不怕死,从头到尾都是这样。
涉人在他小的时候和他讨论过这个话题。关于他的寿命,辻本涉人从一开始就告诉他了。
“你可能没办法和正常人一样活的那么长,我可以告诉你接下来的寿命。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听。”银发的男人郑重其事地说着,
“选择权在你的手上。”
他选择了知道真相。
电话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辻本悠真看了看手机,很快起身。
“琴酒他们到了,我们该过去好好谈谈了。”
·
琴酒的心情其实并不是很美好。
尤其是在被贝尔摩德调侃一番后,他的心情更是糟糕。
说他不在意辻本涉人是不可能的,他只是发觉自己当初有太多事都被蒙在鼓里,所以才答应了格伦茨酒的邀约。
两人看不对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在辻本涉人的事情上,两人倒是可以达成暂时的和解。
“哗啦——”
那扇推拉门被拉开,辻本悠真的视线恰好落在琴酒的身上,而原本暖色光线的房间也瞬间变得冰冷了起来。
就连一旁的服务员也莫名打了个寒颤。
“没想到啊琴酒,你居然没有穿着你的那身黑风衣,怎么?转性了吗?”辻本悠真轻蔑地说道。
“哼,有什么话就快点说。”琴酒压低了自己的帽子,脸上的表情显然很不快,
“我来到这里不是和你浪费时间的,格伦茨酒。”
“我现在不叫这个名字了,你可以叫我辻本悠真。”辻本悠真在他的面前盘腿坐下,双手收在袖子里,
“琴酒,我相信前段时间里,我的兄长应该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吧?希望您不要再犯下第二次错误哦。”
琴酒:“……”
这家伙就是来找茬的???
“所以你是说还是不说??”琴酒开始有些暴躁了。
“当然要说。”辻本悠真的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脸上的表情很是揶揄,
“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好歹你也是兄长在意过的人。如果一直有着某种误解,并且这种误解还强加在我的身上,我可承受不了这样的重量啊。”
“地下拍卖师的爆炸是你干的?”琴酒冷冷地看着他。
“是我干的。”辻本悠真心情愉快地说着,
“你当初对我做了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我稍微报复一下不过分吧?况且你现在不是活着嘛。”
“格伦茨酒,我劝你最好不要太嚣张了 。”
“那就要看你的态度怎么样了,琴酒先生。”
……
“真的没问题吗?”
听着房间里充满火药味的争执,降谷零还有些担心。
再怎么样,反复挑起琴酒的怒气未免也太恐怖了点。更何况他说的每一点都在人家的怒气值上,明显就是故意的。
“我倒是觉得问题不大。”诸伏景光认真道,
“虽然他们两人一直在挑战对方的底线,但实际上双方没有一方失去理智。”
“毕竟你也知道,辻本悠真最想看到的就是琴酒失控对他拔枪,这样一来他就能合理干掉琴酒了。”
……居然是这样吗!?
“而琴酒明显也知道辻本悠真想要做的事情,所以才一直压抑着怒意,和对方周旋——是这样吧?”
赤井秀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外,两人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而降谷零的脸色显然更不好了。
“别紧张,我只是在你们谈话的时候恰好站在门外而已。”赤井秀一摆了摆手,
“而且我问了悠真,他说他挺无所谓的。”
“啊是吗。”
降谷零别过头去,神色复杂了起来。
算了,起码眼下看来一切发展的还算顺利。
接下来就看琴酒和悠真之间谈判的怎么样了。
·
“你当时带走了我们的试验品,并且什么都没有说。”
BOSS将勺子放在了小碗里,再一次看向了辻本涉人,
“可我并没有生气,甚至给了你机会——你应该知道黑泽阵也在我的手里,可是即便我们拿黑泽阵来威胁你,你也没有回来。”
“小阵不一样。”辻本涉人慢悠悠地将柠檬汁挤到了红茶里,
“你们需要他,而他也需要你们。而且他并不适合成为实验品。你们不会对他下手。”
“我无法保护所有人,况且那个时候X组织里都是陌生的面孔,我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所以你带走了我们的研究成果,离开了组织,是吗?”BOSS请叹了一口气,
“虽然我知道,大部分的研究都是你的成果,但是这么多年来的研究被你毁于一旦,你知道对我们的伤害有多大吗?”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辻本涉人冷冷道,
“你们死光了和我也没有关系。你不会以为在我这里还能打感情牌吧?”
“你一直都在逃跑,最后为了躲避我们的追杀,你吃下了最新研制出的产品,变成了小孩子的外貌。”BOSS的双手微微合拢,
“我记得很清楚,在我们研究的最后阶段,药物的效果还未来得及在试验体上生效,但是却在你的身上生效了。”
“等到你恢复到二十多岁的样子时候,你也一直保持着离开时候的外貌没有变化,你服下的药物成功了,不是吗?”
“……”
辻本涉人没再开口。
他注意到四周的人不知何时渐渐消失不见了,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甚至连服务员的身影都消失不见。
眼前的男人给予他的压迫感愈加不适,他也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了。
“潘多拉计划成功了,是在你的身上成功的。”
BOSS直视着辻本涉人的双眼,他的手扶在了自己的面具上,很自然地将其摘了下来,
“辻本涉人,告诉我,[潘多拉]到底在哪里?” .w.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