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默莱尔下意识回复：“我在想怎么跟我家里人说我的真实身份是面具人这件事。”
听到自己的声音，默莱尔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给了小玉。
默莱尔和小玉都有这种毛病，在最亲的人面前走神的话很容易把心里话说给对方听。
因为内心认同对方，所以情感会大于大脑的思考。
小玉没想到十九岁的她要给她那十七岁的弟弟做意见和心里辅导。
小玉皱了皱眉：“我的建议是直接给你的家人们说出你的真实身份。”
“那会揍我的。”默莱尔摇头。
他只要一想到蝙蝠侠那沙包大的拳头，他就觉得吾命休矣。
默莱尔可是在蝙蝠侠手里连一拳都险些没撑下去，还要靠黑影兵团帮忙群殴蝙蝠侠的卑鄙小人。
“那你觉得，被他们发现了秘密身份的你就不会被揍了吗？”小玉翻了翻白眼，将手里的文件全部整理塞进打印机里又打印了一份。
“额。”默莱尔卡壳。
好像也是，哪怕他所做的事儿是合法的，那样狠狠伤害过蝙蝠家的默莱尔也肯定逃不了一顿打。
主动告知和被动告知的区别大概是，早挨打和晚挨打但是更疼的区别。
小玉苦口婆心的劝说：“你又没有做错过什么，你只是也在哥谭以‘义警’的身份行动，是良性竞争。”
默莱尔想起自己把蝙蝠耳申请专利这件事。
默莱尔：...不，是他单方面的恶性竞争。为了讹蝙蝠侠的钱。
默莱尔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根本不知道他干过这等缺德事的小玉。
小玉依然在继续劝说默莱尔。
“以前你不向蝙蝠侠..你的家人吐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秘密是因为担心他们会受到牵连，这会让敌人知道你的弱点是家人。”
“就拿德拉格这样的混蛋举例，它为了逼你就范是绝对会做出绑架你家人这种事的。”小玉表情严肃。
“...也是担心你的家人会害怕你的能力从而疏远你，这个社会对科技以外的东西总是那么排斥，就像变种人。”
正如小玉所说，一开始默莱尔选择隐藏自己的秘密身份正因如此，第一点和第二点都有。
“可是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你家人的秘密身份，wow，他们是蝙蝠家族，哥谭市的守护者。”
“你已经知道他们拥有自保能力，并不会成为你的弱点。”小玉冷笑一声：“德拉格绑架蝙蝠侠？它被蝙蝠侠打一顿塞到奇形怪状收容室概率倒是更高。”
就德拉格那三脚猫功夫，也就喷喷火能看。
“相反，蝙蝠侠和他的门生们不告诉你他们的真实身份，也是出于保护你的角度出发。”小玉冷静地指出。
“就像是你想的那样，蝙蝠侠也会担心你会被蝙蝠侠的敌人伤害，你曾经不是有这样的经历吗？”
默莱尔点头，他记得自己小时候是被绑匪绑架拐卖到了货船上。
“那么现在，不正是你向他们坦白一切的好时候吗？”
“况且龙小组需要蝙蝠家族的帮助，蝙蝠家族比我们更了解这座城市，能得到他们的帮助会让我们在哥谭的行动变得更加顺利。”
“他们的战斗力也很强，如果将符咒分配给他们使用，哪怕是大恶魔再次降临恐怕也只能被符咒强化过的蝙蝠家族按着揍。”说到这里，小玉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龙小组和蝙蝠家族联手对抗恶魔德拉格，对着德拉格一顿拳打脚踢的未来了。
小玉所言极是。
唯一，有一定点偏差就是，小玉并不知道默莱尔对他的家人们做过什么。
小玉以为面具人和蝙蝠家族是良性竞争，殊不知默莱尔已经基本把蝙蝠家族全惹了个遍，并成功荣升为蝙蝠家仇恨名单上的第一名，也是唯一一名在这个名单上的英雄（...）。
小玉这般说着，默莱尔的压力倒是更大了。
因为龙小组需要蝙蝠家族提供的帮助才能在哥谭更好的展开行动。
否则德拉格在暗，龙小组在明，尚且不知道德拉格目的的情况下，这对龙小组非常不利。
可如果龙小组能得到蝙蝠家族的帮助，那么蝙蝠家族可以把德拉格从暗处给拉出来。
默莱尔想着，又叹了口气，他必须尽可能的让蝙蝠家族对面具人升起些许好感，这样日后掉马才好相见。
“我尽力。”
....
....
夜晚，红头罩例行背着他的两把大种姓之刃来到他曾经的据点之一，现在的新六区地址。
今晚的新六区格外安静，门外没有大量驻守的影子兵，只有寥寥两三个，看起来有气无力的没什么劲儿。
门口挂着的‘红头罩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不见了踪迹。
杰森隔着头盔打量着这个格外安静的新六区，杰森知道，这是面具人在邀请他进入新六区的信号。
这可能是个陷阱，毫无疑问的。
可它又不仅仅是个‘陷阱’，它代表着机遇，他或许能从面具人口中得到不少情报。
比如他来哥谭的目的、他是敌是友、他让影子兵潜入韦恩庄园...嗯..偷菜板和餐叉的原因。
那么进还是不进呢？
红头罩揣在裤兜里的双手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兴奋。
哪怕明知道前面是龙潭虎穴也会毫不犹豫闯进去的兴奋，杰森·陶德并不畏惧死亡，因为他正是向死而生。
杰森吐了口气，他双手紧握着大种姓之刃，做好了自己进入新六区会被无数影子兵包围的准备。
然而杰森刚靠近新六区的大门，还没开始准备想办法破坏大门进入新六区内部，新六区的大门就为他展开了。
被这吓了一跳的杰森，后退半步。
..鸿..鸿..门宴？
只要一想到是面具人如此主动地邀请他进入新六区，杰森就越发觉得有鬼。
陷阱都如此明显，像是担心杰森不会进去一般。
默莱尔的确是担心杰森不进来，因为他有些话想和杰森谈谈，重要的是在蝙蝠家面前洗白一下面具人。
可默莱尔从没想到，自己向杰森露出肚皮、卸下防备的模样反倒容易让杰森想得更多。
面具人如此放松戒备不会是里面有什么杰森只要遇见了就绝无可能打得过的东西吧，比如超新星黑洞、伽马射线之类的能让杰森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东西。
哪怕心生退却和疑惑，但杰森还是硬着头皮踏了进去。
然后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古董花瓶，看成色应该是中国明代往上走年代的产物，在韦恩庄园里摆了好几个类似的。
杰森压下震惊，又往前走了一步，紧接着他看到了一个精心雕琢的麒麟玉石。
....什么鬼？这真的是秘密基地？不是什么贩卖走私古董的黑市？
随即他又看到了一张古画、通往内部的这条道里挂着古今中外的各种各样的古董，还有些杰森见了都熟悉。
比如这个塞在墙角跟垃圾似的手杖，完全不像前面几个摆放整齐用展示柜锁起来的藏品逼格高。
...等等？他可以说他没见过这根手杖吗？
红宝石企鹅手杖，这是企鹅人的标志性物件吧？企鹅眼睛上的红宝石是货真价实的鸽血石，外层镀银，内层是一整个红宝石矿石切割成的企鹅形状。
价格不菲。
....所以面具人不仅抢走了企鹅人的运钞车、把企鹅人捆了丢到□□P门口，还顺走了企鹅人的手杖。
杰森估摸着，要不是这根手杖值钱，多半面具人拿都不会拿，显然，它就算是值钱也无法抵过在面具人心中古董的排名。
这他妈根本就不符合超级英雄和蒙面义警的守则，连职业杀手都知道完成任务后不能顺走主人家里任何钱财。
面具人就跟他妈不知道一样，东薅一点西拿一些。
面具人也根本不是和蝙蝠家族作对，他只是想抢罪犯的钱，恰好蝙蝠家族都在场阻止他罢了。
杰森心中产生了一种极其肯定的想法，这面具人不会把所有黑吃黑得来的钱或者从罪犯手里抢来的钱全换成古董了吧？
可是看见墙壁上由杰森亲自镶上去的一条条灯带和武器扣，它又的确像是一个秘密基地该有的样子。
只要不去看放在展柜里的古董就好了。
杰森进入到内厅，迎面是一张大横幅，红底白字，像是什么大喜事。
横幅上写着‘面具人和红头罩的第一次夜间茶会。’。
...什么鬼？难道他和面具人之间还能有第二次夜间茶会？
别搞笑了，他和面具人不共戴天，第二次茶会？现在的第一次茶会杰森就想一枪把面具人的脑瓜子崩了。
那是一张小圆桌子，两张座椅相隔不过不到一米，面具人坐在其中一张上。
他没有戴能遮住全脸的面具，反倒是戴了块半脸面具，露出了嘴巴和下巴。
可即使这样，杰森也不会对默莱尔掉以轻心，鬼知道半脸的面具是不是能召唤忍者兵的其中一块。
桌子上铺着米色的格子桌布，摆着些许烤好的曲奇和两杯热红茶，看起来还真有开茶会的模样。
整个内厅里只有两名忍者兵，他们拴着围裙一左一右的站在默莱尔身后。
没有超新星黑洞和伽马射线，有的只有个大概是脑子生锈的面具人？
“请坐。”默莱尔完全算得上礼貌地说。
杰森保持着警惕，没有直接去默莱尔旁边坐下，他几乎冷漠地说：“你想做什么？”
默莱尔诚恳地说：“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杰森冷酷的宣布。
他对一个抢了他基地、屡屡破坏蝙蝠家行动的人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默莱尔藏在面具下的与蝙蝠侠如出一辙的蓝眸闪了闪，他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你确定？如果我告诉你，你留下，我们谈谈，我可以告诉你我来哥谭的目的、我是敌是友。”
“红头罩，你可要想清楚了。你今天的做法决定了蝙蝠家族多一个敌人还是朋友。”默莱尔轻笑一声，他把玩着漂亮的金属勺。
默莱尔这运筹帷幄的熟练与轻慢，仿佛要求着红头罩留下来和他对话的人不是他，是他给了红头罩一个能与自己面对面说话的机会。
杰森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眼睛微眯，语气有些不好：“你在威胁我？”
“威胁？”默莱尔歪了下头。
“不好意思，我没听懂。它是不是威胁难道不是因为你的行为决定的吗？如果你打算和我谈谈那将什么也不是。”
杰森捏着大种姓之刃的手反复握紧刀柄，他的内心正在斗争。
一方面是理智提醒杰森不要落入面具人的言语陷阱，面具人所说的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让杰森坐下然后一切都如同面具人所预料的那般发展。
另一方面杰森的内心备受煎熬，他正被面具人威胁，面具人的话正好扎进了杰森内心最重要的东西。
家人。
只有知道了面具人的目的，杰森才能更好的保护家人。
盯着面具人那副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控中的表情，杰森只想狠狠一拳揍在那张得意的脸上。
杰森反复调整状态，胸口剧烈起伏、双手紧握着刀柄又放松如此几次。
最终杰森像是下定决心，他将大种姓之刃抽出。
默莱尔心头一跳，不好，他哥要生砍了他。
然而下一秒，红头罩却将大种姓之刃丢在了地上。
默莱尔：....？
默莱尔抬头，看到红头罩看似正常实则紧绷的全身和手臂上肉眼可见的青筋。
哪怕是情伤低如默莱尔，此刻也该知道了他二哥绝壁是生气了。
这不都为了展现他没有威胁把刀给丢了。
默莱尔心里拔凉拔凉，此刻他内心住着的名为默莱尔·韦恩的小罪人正在打滚尖叫。
默莱尔想表达的意思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想和杰森谈谈，额，尽可能友好的谈谈。
他并没有威胁杰森的意思呜呜呜，可是他这么说了之后好像更糟糕了。
“我现在可以坐了吗？”杰森沉声发问，他低沉的嗓音里是不甘心和愤怒交织在一起。
好像默莱尔再不回复他，他就会立刻掏刀把默莱尔砍了。
被这声音一激，默莱尔下意识轻笑一声。
默莱尔摆手，话语中有几分似笑非笑的傲慢：“请坐。”
这一声听的默莱尔都想给自己两拳，挑衅度简直是拉满了。
吾命休矣。
然而已经忍辱负重坐在这张椅子的杰森自然不会在意这一点‘小小’的挑衅。
他就像是那战败国的公主，不仅自己的国家要割地赔款、自己还要忍辱负重远嫁他国，面对其他人的嘲讽和挑衅他不得不忍气吞声，为了国家的安宁和久违的和平做出牺牲。
“说吧。”杰森。
杰森这句‘说吧’让默莱尔本来准备好的说辞一下都变得无用起来。
于是默莱尔小心翼翼的说：“额？要不你先喝口茶？”他哥看起来火气很大的样子，喝口茶会不会好很多？
而且黑影兵团不仅做的一手好家政，它们也有自己独特的泡茶技巧，黑影兵团泡出来的茶又香又解渴的同时还保留了茶的醇香，也不会太苦。
最适合默莱尔这种吃不得苦的孩子喝，忍者兵好像做什么都很符合默莱尔的心。
默莱尔不知道，他的忍者兵为了能更好的的满足默莱尔的需求，的确偷偷研究过默莱尔的喜好，从头到脚把默莱尔给研究了一遍。
它们不仅是一群忠实的仆人，也是一群痴汉。
如果某天黑影兵团被人夺走，不再为默莱尔服务，那么默莱尔将面临最大的威胁，一个对自己知根知底的黑影兵团敌人：（
杰森看了眼那杯散发着清香的茶，有些犹豫。
这杯茶看起来很正常也很吸引人的样子，但杰森还是担心默莱尔会在茶里下毒。
见杰森还在犹豫，默莱尔说：“你不喝吗？它是影子兵们耗费苦心才从中国摘回来的茶叶冲泡而成的。”
闻言，杰森抬头看了眼默莱尔身后那两个拴着围裙的忍者兵。
其实不怎么在意杰森喝不喝它们泡的茶，只是想让默莱尔感受到完美服务的影子兵们还是根据默莱尔的意念适当的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那双红眼睛垂下成狗狗眼，翘起来的蝙蝠耳朵也塌了下来，看起来好不可怜。
哦，可怜的影子兵，它们的劳动成果没有得到对应的尊重。
因为有过流浪经历，所以从小就有了‘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情况浪费食物和不尊重劳动成果都是可耻行为’的杰森沉默了。
杰森犹豫了一下，摘掉了头盔——
他的头盔下还有一个多米诺眼罩。
默莱尔：...他二哥还说他戴两个面具，他不也是戴两个么。
杰森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哪怕杰森并不爱喝茶，也并不会品茶，他也能喝出这不是一杯简单的茶。
除了茶叶本身的清香和干涩外，还有新鲜茶叶自带的甘甜，回味起来又多了几分薄荷的清香，这是杯薄荷绿茶。
...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