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2 / 2)

……

卫韫在掉落墓穴的时候察觉到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拉着他的腿。脚腕上缠上了一只鬼手,森森的白骨死死扣着他,一点点地将他拉了下来。

浑身力气被卸,口鼻一瞬间被湿冷的棉花堵住,卫韫在用脚踢了几下之后,反而有些无法呼吸。

他眼前一阵眩晕,头重脚轻。用尽全身力气在掉落的时候抽出匕.首来砍向抓住他的那只鬼手。

好在鬼手在利器之下,终于微微退缩了些。

卫韫呼吸不畅,控制不住力气,看着鬼手掉落,在收回手靠在墙壁上时终于闭上眼晕了过去。

一起下祭坛的几人里卫韫体质最阴,几乎是个活靶子。在他刚一进来的时候,墓穴里的东西便闻风而动,贪婪的向着他这边爬去。

靳寒庭甚至不用煞气带路就找到了卫韫,那人靠坐在走廊里紧闭着眼,嫁衣裙子散开,袖子也被扯断了一片,红色碎布落在一旁,被几个小鬼争抢着吃。

那些小鬼没有生灵智,只是凭借本能行事。在嗅到卫韫身上大补的阴气之后就找了过来,可是碍于他在卫韫身上留下的护身煞,没有胆子上前,只敢捡了袖子吃。

靳寒庭看了地上一眼没有理会,慢慢走到了卫韫面前,越走近眼神就越有些怪异。他那天走的早,只看到了卫韫脱衣服,却没有看到他换衣服。

刚才看到才知道……这人换的是嫁衣。

而且还是……女装。

青年鸦黑的长发贴在额角,微微酝着些湿意,长睫颤动着,唇色潮红,似乎是有些不安。靳寒庭目光看了眼对方擦伤的锁骨,还有脚踝上被鬼手捉过的指印,微微垂下了眼。

莫名想到,他现在这样子倒是多了几分孱弱的味道。

即使是对卫韫本性存疑,但是靳寒庭在这种时候却也无法对弱者下手。收回煞气之后只微微皱了皱眉,就抱起了卫韫。

他身为阴祟之首,这么多年来除了杀人从未接触过生人。触碰时轻薄嫁衣散开,让他将青年抱了满怀,也感受到了从肌肤上传来的温度。

靳寒庭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顿,皱起眉看了卫韫一眼。

个子也不低,怎么这么轻?

而且……太软了。

看着骨头棱角分明,不像个好人,但是身体怎么那么软?

就像是柳絮一样。

这点重量对于靳寒庭来说几近于无。他眉梢松了些,抱着卫韫去了之前的耳室。

那里的小鬼被他吃了个干净,短时间内不会再有邪物来侵扰。

卫韫记忆还停留在鬼手握住他脚腕的时候,森冷的白骨几乎已经要刺.入筋脉里。他眼皮不停地颤动着,下意识地抓紧了面前的东西。然而入手又是一片阴冷,卫韫在本能中厌恶地松开了手。

靳寒庭走着走着,忽然察觉到卫韫的手拉住了他衣襟,正要伸手拂去,却见那人自己又松开了。而且仿佛厌恶极了一样攥紧了手。

他莫名就有些不悦,不过却也没有和这个在墓穴里宛如香点一样的人计较。

左不过只是个普通人罢了,靳寒庭脸色冷了些。

卫韫不知道梦里发生的事情,他迷迷糊糊反复做着鬼手的梦,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天已经亮了。

脚踝处的触感仿佛还在,卫韫猛然惊醒,却看到了面前的人影。

那人背对着他站着,手中好像还拿着什么。在卫韫以为是和他一起掉下来的人时,那人渐渐走了出来。

“你是……”他话还没说完,却猛然顿住。

那人穿着一身墨色垂地的长袍,一走出来走廊里便阴冷了很多。

靳寒庭眼珠是和常人不同的血红色,即便是五官生的英俊无俦,但是却也透着些非人的残戾。

就像是……从墓里出来的人一样,和这祭坛毫无违和感。

卫韫瞳孔微缩,在看到那人的一瞬间不知为何竟想到了谢宙。

眼前这个人……和谢宙五官上有几分像,却又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一个名字浮上心头。

卫韫抿唇开口:“靳寒庭。”

“是我。”靳寒庭没有否认,声音沉冷。

他现在虽不至于要杀了卫韫,但也没有多少好感。不过叫他疑惑的一点是:“你能认出我来?”

他之前警告过卫韫两次,卫韫虽说也知道他的存在,去了宝相寺求平安符,但却从来没有见过他。

他一直只在晚上出现。

这还是第一次和卫韫见面。

靳寒庭奇怪卫韫竟然能够认出自己,并且……还知道他的名字。

他皱了皱眉,也只是随口一问,见卫韫没有说的打算,也没有再纠结在这上面。

靳寒庭却不知道卫韫也只是猜测而已。

原著中说过邪祟攻一和谢宙有几分像,而且……在这种时候能够自由出入祭坛,生了一身恶鬼煞气的,还会有谁呢?

卫韫警惕地盯着靳寒庭,他晕倒的时间靳寒庭一直坐在这里?

卫韫可不记得这个邪祟有救人的爱好。毕竟他之前两次被掐脖子受伤都是因为眼前这个邪祟。

所以……他现在不跟着谢宙,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有什么目的?

卫韫眼中冷漠直白。

靳寒庭眯了眯眼,看出了他的疑惑却有些不悦:“谢宙是纯阳之体,墓里没有东西敢打他主意。”

这件事倒是叫卫韫记了起来,他虽然厌恶这个邪祟,但猜到他是之前伤了洞神的人,还是皱眉道:“其他邪物或许不可以,但是谢宙身上有洞神。”

洞神。

靳寒庭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洞神是什么。

“你们说的洞神可是控制整个古村和山上的东西?”

他抬起眼来:“你们想杀洞神?”

卫韫没有说话。

靳寒庭淡淡道:“你们杀不了洞神。”

卫韫瞳孔微缩,不由看向靳寒庭。即使是再厌恶邪祟,但原著中却明确说过这恶鬼言出必行,从不说谎。

他说杀不了一定有理由。

“找到他本体,用纯阳之体杀不了他?”

白阿婧的话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卫韫神色沉了一分。

靳寒庭却皱眉神色淡淡:“你们知道那个洞神的本体是什么吗?”

卫韫抬起头来,他们本就是来找洞神本体的。他直觉眼前这个邪祟话中意思不简单。

果然,靳寒庭瞥向墓穴墙壁上的画道:“墙上的画虽然是假的,但是那东西的本体确实是人.皮.画,已经在这墓中存在多年。”

“他是人.皮.画中的封印破了之后才逃出来的。”

“要想达成重新封印的条件根本不可能。”

“我会直接吃了他。”

“吃了洞神有缺陷?”卫韫敏.感的问。

靳寒庭倒是没想到他能够察觉。

“是。”

“除了你和谢宙这两个没有被控制的人外,其他人都会跟着洞神一起死。”

让靳寒庭吃了洞神,那五个嘉宾会死。

这个答案叫卫韫脸色难看了些,靳寒庭一直观察着他,看见他变色却有些意料之外。

他以为以卫韫这人的性格,能够让自己活下去,应该会迫不及待的求他让他吞噬洞神,其他人的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以他肉眼所见,卫韫从不是一个好人。

谁知道在听了他冷漠的提议之后,那人却支撑着身体站起来问了他另一个办法。

“你之前说不可能,达成封印的条件是什么?”

“找到洞神本体之后用纯阳之体的.精.血重新在上面画恶鬼图镇压。”

“这两样都能找到。”

“不过画恶鬼图却不行。”靳寒庭直直盯着他,眼神幽动。

“恶鬼图需要心无旁骛,画意纯静的人才能画。否则在画恶鬼的时候,就会被人.皮.画拉入画中,一点点吃干净。”

“你不行。”

这是靳寒庭从卫韫身上得出的结论。

画意纯净。

这一点卫韫就做不到。

他语气平静,直指事实。如果是以前的卫韫早就恼羞成怒。但是现在,在所有人的性命都系在上面之后,卫韫没有先说话。

他闭上眼,冷静的近乎无情的审视了自己一遍之后才睁眼开口:“我可以。”

他没有和对自己怀有恶意的邪祟辩解。而是顿了顿压下抵触的情绪,面无表情:“你告诉我这件事和两次想杀我抵消了。”

“我去找真的人.皮.画。”

说完之后卫韫就撑着身体转身要离开。

靳寒庭没料到卫韫会是这个反应,难得皱起了眉。

“画意不纯,你会死。”

“我不会画错。”卫韫回头语气平淡。

靳寒庭没有再多说,因为他忽然想到一个检验自己之前是否误会卫韫的好办法。

他既然要画恶鬼图,就让他画。

恶鬼图和其他画不一样,是真的画由心生,每一笔都有随时要爬出画中的人.皮.鬼在检验。

如何卫韫真能活着画下来,就说明——之前确实是他错了。

如果他在画恶鬼图中被那个所谓的洞神吃了……刚才卫韫穿着嫁衣孱弱的样子在眼前一闪而逝,他却莫名没有深想。

天色已经彻底大亮,靳寒庭回头看了眼耳室外躁动的尸气,神色寒沉的震慑住外面的小鬼……

卫韫离开之后倒是第一次觉得山里没有联络的东西麻烦,他们进了祭坛之后就分开了。

现在要画恶鬼图镇压洞神,需要纯阳之体的.精.血和洞神本体人.皮.画,要是有手机就能直接将消息传递给谢宙了,两个人一起找也方便些。

不过现在分开也没办法。

卫韫皱了皱眉,准备先拿到让洞神跑出来的人.皮.画,再去找谢宙拿.精.血。

只是.精.血……他停下时难得有些疑惑,刚才忘了问那个邪祟了,这.精.血指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