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多了两个顿号,句子的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前者是愚民,后者却只是很平常的儒家思想——如果民众掌握了,就让他们自由发挥;如果民众无法掌握,那就去让他们知道。
“我觉得我才是对的。”寒大在学术问题上,一直都非常地固执,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绝不可能有灰色地带,就像一加一等于二那般清晰且直白,“愚民政策简直荒谬至极,儿子觉得能提出这种建议的人,都应该去找大夫看看他们的脑子。李时珍说,故脑残者无药可医,他们大概没救了,怎配当官?”
寒夫人……
说实话,她竟觉得她儿子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错的。
她差点就被说服了,与其跟着这种夫子上课,学来满肚子的傻逼言论,还不如像老大这样在家自学呢。可是:“这也不是你公然逃课的理由。”
“对啊,你这样逃课,别人又不知道内情,只会觉得是你不尊师重道,对你以后的发展很不利哦。”不等寒夫人说出理由,寒二就已经接过了接力棒,她好像天然就有这么一种歪打正着的狡黠,“你得让别人知道,傻逼的是他不是你,毕竟你以后肯定是要入朝为官的,他又不一定能考得上。”
寒大堪称被当头棒喝。对啊,他应该用一些更委婉的手段的,不然吃亏的只会是他。寒大一时间眼神都有些恍惚了。
不是因为他的妹妹竟然反过来教育了他,而是……老二说的对。
这么简单的道理,连老二都能说得头头是道,他怎么就能没有意识到呢?他不会还不如老二聪明吧?
寒大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极大的质疑。
哪怕后面寒夫人觉得惩罚够了,让寒大和寒江雪一起先去休息,寒大也没有同意,他硬生生和寒二一起站满了全程。在寒二差点就要为老大这回竟如此讲义气而感动到的时候,她却听到老大说:“别误会,我只是借此来让自己记住,再不犯这种智商上输给你的低级错误。”
“你特么找死——!!!”
嗯,寒江雪午觉醒来,就得知了他大哥和二姐大打出手的消息,他们再一次得到了惩罚,这回是抄书,抄的基本都...
是什么兄友弟恭、手足谦让的名篇。寒江雪抱着自己白玉瓷的小饭碗,一边自己扒饭,一边抽空看着旁边悲愤奋笔疾书的二姐,明知道要被罚,为什么还要去打大哥呢?他不理解。
寒大被妹妹打得直吸气,却死也不肯承认自己疼。因为他可是哥哥啊,怎么可能被老二打疼呢?呵,他绝不认输!
寒夫人一声长叹,扶额,累了,不想说话。
后来,据说寒大还真就老老实实为自己逃学的事情去和夫子赔礼道歉了,理由也解释为了是妹妹逃学,他想要劝她回去一起读书。
当然,这个理由是经过寒二同意的,为此寒大很是给妹妹伏低做小了一段日子。
此事之后,寒大不仅没有因为逃课而坏了天才之名,反倒是再次小出名了一把。“寒大劝学”,一度成了雍畿贵胄家长用来教育孩子的惯用俗语,大家很是为这段感天动地的兄妹情而感动了一把。
但不久之后,寒大的新夫子却因为一篇愚民之论,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这篇“名篇”据说还是那夫子自己找书局发表的。
寒大真的什么都没做,却自行领悟了一个神奇的道理——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自此,寒大新世界的大门就这样打开了。
寒夫人深藏功与名,什么话也没说。
而寒江雪……
这些与大哥有关的事,他之所以都只是据说,而无缘得见,是因为他已经被无夷王殿下派来的北极熊亲卫队,给接到了圣山上小住呀。
在还没能见到闻嘲风、只是被领进一个烟雾氤氲的院子后,寒江雪就再控制不住自己,腾的一下变成了一头纯白色的小狮子。他差点被自己的变化吓死,看着从未如此近过的地面,扁扁嘴,再一次差点哭出声。
最重要的是,寒江雪在手足无措的同时,发现自己连用四脚走路都有些不怎么会了。
只一个劲儿靠莽的,侧歪着身子,冲回了自己的衣裳里。他想用它们把自己藏起来,却是从这头钻进去,又从那头钻了出去。出来时,整头小狮子都是懵逼的,他茫然地抬头,看了看天空,又转头再一次倔强地钻了回去,然后二次懵逼。
就这样,一生要强的小狮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直至彻底晕头转向,晃晃悠悠地倒在了自己衣裳堆里。
寒江雪终于认命,觉得丢脸的用前爪捂住了自己的狮子眼睛,始终不愿意面对现实。心想着,不幸中的万幸,没人看见。
闻嘲风……其实全程都看到了啊,因为他就在圣泉里嘛。
他没有出声,只是坏心眼的想看看,寒江雪还能继续犯傻到什么时候。他的时候,连身体的疼痛都快要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