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夏白渊!”
“……嗯?”
“夏白渊……嘻嘻嘻……夏、夏白渊……嘿嘿嘿……”
“……”
“呜呜呜……夏白渊你不要死啊!!”
陆昔突然嚎啕起来,在夏白渊背上用力地挣扎着。他的体格和夏白渊差不了多少,醉酒后又不知轻重,夏白渊没防备一个踉跄,被迫往前跑了几步,膝盖被什么东西一绊,两个人狼狈地倒在了床上。
好险夏白渊先把外卖给放在了柜子上——
陆昔的脸埋在被褥里,整个人一抽一抽:“夏白渊,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夏白渊怕他被憋死了,连忙把他拨了个圈,露出陆昔的脸。
倒是没有哭。
飞扬入鬓的眉毛紧紧拧着,嘴角垮下去,他看起来悲伤得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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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白渊——
夏白渊他笑了出来。
笑得那叫一个春暖花开,要是陆昔看到了,一定又要在脑子里疯狂码字写上一千字小论文。
《论我的偶像他为什么那么帅气》
可惜他看不见,他现在只是一只神志不清的醉虫虫。
夏白渊给他脱下靴子和外套,将陆昔塞进被子里,将他裹成了一个球,确保他不会有什么意外之后,这才进了浴室。
黑金两色的制服外套被脱下,白色的衬衫被冷水打湿,浴室的镜子上清晰地映出银发雌虫的脸。
浸了水的衬衫贴在身上,隐隐地显露出了一些花纹来。
夏白渊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笑意如同退潮一般,从他脸上迅速地消逝,甚至看不出一点痕迹。
取而代之的,是从那双青蓝色双眸里翻涌出来的一些暗暗沉沉的情绪。
厌恶、讽刺、痛苦……这些晦暗的东西挟裹在一起,让他的脸在灯光下也显得风雨欲来。
夏白渊解开衬衫,他闭着眼不去看镜子。
白皙的胸膛上,赫然缠绕着一片红色的花纹——乍一看如同一朵开到糜烂的花。
这是亚雌的特征。
亚雌,是一个很特殊的种类
。
他们像雄虫一样孱弱,却又和雌虫一样没有精神力,同时他们的生育能力还极其低下,可以说他们是虫族在进化路上分出的一支失败品。
但这样的失败品却没有灭亡,因为他们进化出了另一个特殊的功能。
他们是雄虫最好的玩具。
比起雌虫,他们的身体里多了一条腔/道,某些没品的雄虫戏称为“通往极乐的天堂之路”。
和硬邦邦的雌虫比起来,亚雌是那样地柔软,轻轻一碰就会全身颤抖,流着眼泪哭哭哀求雄虫。
孱弱的雄虫在他们身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掌控欲。
最妙的是,亚雌一旦接受过某一只雄虫,就再也不能被别的雄虫染指。
“简直就是天生的玩物。”
“怎么?你也有?”
“不对,你有羽翅,你——你既不是雌虫,也不是亚雌,你究竟是什么?”
“你是个怪物!”
“怪物怎么了?怪物也能玩,小东西快张开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那条道儿~我艹他咬我!打死他!”
“他跑了!!快追!”
往事如潮水翻涌,夏白渊脸色铁青。
不能被发现。
这是,绝对不能被发现的。
他握住洗手台边缘的手收紧,手背青筋直跳。
那些往事如同挥之不散的噩梦,随时都会将他拖入海底。
但就在这时,出现了和从前不同的东西。
夏白渊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张脸。黑发的虫族用领带遮住眼睛,轻声对他说:“你看,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一步,发出一声闷哼,似乎是撞到了哪里。
夏白渊已经不记得当时自己在想什么了,他只记得自己伸出手,抱住了陆昔。
“哈……哈……”
夏白渊低头撑着台子,汗水汇聚到他的鼻尖上,缓缓坠了下去。
他现在……尤其庆幸没有被陆昔看到。
被看到了会很麻烦,但假如被陆昔看到了,夏白渊……会很遗憾。
一想到陆昔那张脸上可能会出现的惊讶、厌恶甚至鄙夷,夏白渊就不愿再继续想象下去了。
他很向往陆昔的热烈,那是他不曾拥有的东西。
夏白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是如此地专注,甚至没有听到浴室外面传来的轻微脚步声。
“夏白渊——你在哪儿——”
夏白渊一惊,当他察觉到这声音的来源时,脸色不由得一白。
浴室的门被猛地拉开,黑发红眸的年轻虫族就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他。
这一刻,夏白渊浑身如坠冰窖。
被——看见了。
他甚至没力气抬起手,去遮掩一下。
只能狼狈地拧过头,不想看到陆昔的眼神。
好像只要这样,就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夏白渊……”
夏白渊咬紧了牙关,猜测着陆昔会说的话。
那些他从前听过很多次的话。
怪物。
恶心。
快去死。
有那么一刻,他想要捂住耳朵。
但他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好漂亮……”
“……”
“……”
似乎过了一整个世纪,夏白渊才听懂了陆昔的话。
他的眼眶微微睁大,抬头死死地盯着陆昔的脸。
那双红眸在灯光下如同流光溢彩的玛瑙,没有一丝阴霾。
没有夏白渊所熟知的那些——一丝也没有。
陆昔更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他扶着墙一步步走进浴室,来到了夏白渊的面前。
“好漂亮啊,夏白渊。”
陆昔弯起眼睛,像是梦呓一般轻声道:“这是什么?我从来没见过。”
夏白渊怔怔地看着他,眼眶涌起一股酸涩。
陆昔看着他,有些慌乱:“诶?我说了什么吗?你不要——”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碰一碰夏白渊的眼角。
但是伸到一半,陆昔“唔”了一声就闭上眼,倒了下去。
夏白渊抱着他,两人的胸膛隔着一层单薄的衬衫相贴,他分不清那激烈的心跳到底是谁的。
陆昔还是醉着的。
夏白渊抱着陆昔,两人坐在潮湿的地板上,他凝视着陆昔沉睡的脸,混混沌沌的大脑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他明天……还会记得吗?
而他自己,到底是希望陆昔记得呢?还是不记得呢?
想了很久,夏白渊也摸不准了,他只能茫茫然地收紧了手臂,靠在陆昔肩膀上浅浅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