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机, 要不要上交,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事情的发展超出自己计划,戚白肯定不想露面,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 装无事发生显然不太现实。
讲台上的江鉴之从始至终没有抬过头,浑身散发着冷酷无情、不近人情的冰冷气息,搞得戚白想给他一个眼神暗示,让他放自己一马都不行。
没法走后门, 在更多人扭过头之前, 戚白硬着头皮站起身,抿着唇拿着手机从最后一排往前走。
大概是嫌这位同学慢, 江教授还屈指叩了叩桌面催促。
其他同学一听这声音就头皮发麻, 看戚白的眼神同情更甚, 戚白看着讲台上的人一言不发, 心里倒不像其他人紧张,只是在磨牙——
算你狠, 冷酷无情江教授!
戚白暗自在自己心里的小本本上给江鉴之记了一笔。
在众人为戚白捏一把汗时, 戚白终于走近讲台, 把手机放在桌上, 臭着脸,发出老大不乐意的一声响。
低头翻看课件的江鉴之听见这动静下意识拧眉, 终于舍得从百忙之中抬头,给了这个上他课带手机就算了, 还胆敢偷拍的学生一眼。
这一抬头,江教授就对上了戚白那张更老大不愿意的臭脸。
江教授:“……?”
本该去工地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 江教授罕见地怔了两秒:“你……”
事情虽然没有往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 但能近距离欣赏到老古板错愕的表情也不亏, 站在台下的戚白心情好了一些。
略微仰头看台阶之上的江教授,戚白似笑非笑地一挑眉,语调慢悠悠带着股吊儿郎当劲:
“手机交了,江教授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江教授:“……”
江鉴之怎么也没想到,两个小时以前还和自己吻别的人会出现在自己的课堂之上,还被自己当不守规矩的学生逮了。
看着眉眼布满揶揄笑意的人,江教授一时哑然,看着他好半晌没说话。
见江教授盯着长发帅哥不说话,其他熟知他脾性的学生立马明白——
江教授肯定是生气了!
气得话都不说了!
帅哥是第一次上江教授的课,还是陪对象来的,肯定不了解江教授刚正不阿的为人,于是有好心的同学,顶住死寂的压力替戚白说话:
“江教授……这位同学是陪对象来上课的,第一次来,不知道规矩。”
有一位勇士打头,仗着此时还未上课,其他同学也小声附和:
“是啊是啊,他也不是故意的。”
“估计他对象忘记跟他说上您课不能带手机了。”
“是啊是啊。”
面对其他同学的求情,作为对象本人的江教授:“……”
戚白也不想让自家对象难做,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冲老古板一眨眼,转身就要往后面走。
“既然是陪对象来上课。”江教授终于回过神来,开口叫住了要回原位的戚白,伸指点了点第一排最中间正对讲台的位置,让他坐那儿。
看着淡定从容的江教授,戚白:“???”
其余同学心想——帅哥坐最前面,那他那迟到的女朋友,待会儿来了想从后面溜进来都不行。
江教授,好帅一个人,好狠一颗心!
手机上缴了,戚白连本书都没有,就这样干巴巴坐在第一排最中间,抬头望着江鉴之那张脸磨牙,晚上回家从哪儿下口咬都想好了。
一节大课两个半小时,除了中间休息十分钟之外,其他时间都是授课时间。
戚白是个坐不住的人,江鉴之讲的那些知识点对他来说跟听天书没什么区别,他托着脸欣赏了二十分钟自家老古板上课时的脸,又花了十分钟流氓似的把人从头打量到脚:
这脚踝,这腿,这腰,这肩,这脖子和脸……
满脑子都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最后全变当成‘有空就色色’的戚白,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瞬间脸上的笑没绷住,肩膀抖了一下。
差点笑出声戚白赶紧捂嘴,趴着把脸埋进胳膊。
台上的江鉴之看了他一眼,抬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细框眼镜,一边讲课,一边走下台。
趴着忍笑的戚白听见江教授的声音由远及近,紧接着‘叩叩’两声,自己趴着的桌面被人轻轻地敲了两下。
想到了某个带颜色的画面,心里正一片荡漾的戚白闻声抬头,就见江鉴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面前。
戚白心提起来一瞬,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自己刚才没笑出声,也算扰乱课堂纪律吗?
清正板肃的老古板难道想大义灭亲?
江教授侧身背对着心思百转千回的戚白没看他,目光还是放在电脑大屏上,语调不变地跟同学讲解当前知识点。
江鉴之嘴上说有条不紊地说着,手下却把几张稿纸放在了戚白面前,随后取下胸前挂着的钢笔压在稿纸之上。
抽回手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江教授微凉的指尖碰了戚白的手背一下,轻飘飘的跟羽毛似的扫过,一触即分。
收回手后江教授没立马离开,就站在戚白身边讲课。
戚白坐直身体眨眨眼,垂眼看自己面前的东西。
这支钢笔他很熟悉,还是他千挑万选送给这人的,被钢笔压着的稿纸,最上面一张上罗列着几行戚白看不懂的公式,公式下方有一行笔锋遒劲又不失俊逸的字:
手机下课给你,可以画画。
江鉴之比谁都了解戚白,别说两个半小时,这人连半小时都坐不住。
就算是自己亲对象,江教授也没徇私舞弊立马把手机还给戚白,但看戚白坐着实在无聊,就后退了一步,让他画画打发时间。
还贴心提供了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