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东成摸摸鼻子:“我们没打扰他抄写经文就好。”
“这是哪儿的话……他巴不得不抄呢,那是他爷爷罚的,他前段时间跟他表哥打了架,要罚他抄到暑假。”
黎家夫妇有些意外。
黎多阳:……怪不得。
裴老爷子出声道:“罚得轻了。”
颜嫚叹气:“是,他现在确实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沈华云其实也猜不准眼前的裴太太是不是也看不上他们黎家,只是断断续续从别人嘴里听说过裴家一直不太满意这桩当年定下的婚约。黎家夫妇虽说事业上也算顺风顺水,但和裴家确实有着非常大的差距,如果不是十几年前的黎家老爷子因为恩情和裴老爷子成为挚友,他们两家想来都不会有接触的机会。
自从黎老爷子去世后,两家本也就没什么往来了。
这婚约,俩夫妻一直觉得裴家只有裴老爷子会看在过去的情义上赞成,从没觉得以后能成真。
“你身体最近好些了吧?看着还得好好养,平时可要多注意……”沈华云怕会由此聊到那桩婚约,主动岔过关于孩子的话题。
“本来就没什么大事,也是我那天粗心大意,你们费心了……”
黎多阳静静听着他们聊天。
颜嫚在沈华云的关切下,缓缓说出当时的情形:是在一座郊外的森林老别墅出事的,那是她逝去的父亲留下来的老房子,平时也不怎么住,她当天和几个好姐妹在那里聚会,结束后,几个保姆收拾完房子就先走了,她临时想在那边住一晚……谁知由于一些不当操作、发生了后来的意外,所幸是其中一个保姆发现有东西落在别墅,及时发现救了人。
黎东成全程皱着眉,沈华云则唏嘘不已。
黎多阳却没什么反应。
裴妈妈的这次意外,被不少人猜测和她的丈夫裴佑平有关,在此之前,裴佑平在外面就有不少花边新闻,而前段时间夫妻俩争执闹分居的事才出来,颜嫚这次意外又有不少疑点,恰好出事的当天丈夫出差,保姆也不在,就连黎家夫妇过来探望前,都八卦这可能就是裴佑平的手笔,豪门内这些手段他们也时有听闻。
颜嫚在外的大多评价就是:爱笑,优雅,享受生活。
旁人要么会觉得是意外,要么猜测与裴佑平有关,不会有人想过那会是一次自杀。
那位保姆阿姨倒完茶,也庆幸地低声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太太以后肯定会越来越顺……”
黎多阳喝了口水,抿着嘴不说话。
原书里,颜嫚会在三年后、也就是裴时屹十六岁那年用极其惨烈的方式离开人世,而不远处那个不怎么说话、可身子骨显然非常结实的严肃爷爷,也会在裴时屹十八岁最落魄的那年,因一次刺激心梗身亡。
这两个都是对裴时屹而言最重要的亲人。
他们聊到一半的时候,黎多阳有些坐不住,裴老爷子好像看了出来,问他要不要带着狗去花园看看。
那边牧一听要出去,都快跳起来了。
黎多阳自然愿意,那只狗很自来熟,在他身边已经转了好一会儿了。
裴老爷子一脸正经地跟他介绍:“它叫将军,我前些年养的,算是我儿子,按辈分,你和时屹都要叫它叔叔。”
黎多阳:“……”
老爷子还真会说笑话。
裴家外面的花园很大,很多月季都开了,各色拥簇着,将军是只很有浪漫细胞的狗子,遇到开得特别大的月季,他会过去用鼻子嗅嗅。
黎多阳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又走了一大圈,一人一狗到了一处养着睡莲的水潭旁。
外边热,他在一旁有着树荫的石椅上坐下,将军看他不走了,轻轻叫一声,然后转头望着一个方向。
应该是它经常玩的地方。
黎多阳只好起身,揉了一把狗头,带着它往那个方向走。
走着走着,却在一处花园围栏处,眼角余光一晃,扫到了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
太阳已经下去了,裴时屹应该是刚出门,换了身运动服,戴着耳机,在打电话,薄唇开合,说着什么。
是外语。
黎多阳上辈子的英语很一般,只零星听出电话那边可能是裴时屹国外的老师,但尽管听不太明白,他也无意去听,转身要离远些。
还没转身,围栏外的少年就极其敏锐地转头瞪过来。
四目相对,黎多阳有些尴尬,冲他笑笑。
嘴咧得像是苦笑。
那张不好惹的脸微微怔住。
毕竟是来做客的,黎多阳想了想,还是过去跟他打招呼:“你好。”
裴时屹没上前,但似乎对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有了什么不好的联想,那双黑沉的眼瞳凝着一股极具压迫的震慑力:“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时,围栏上慢慢冒出一个大狗头,吐着舌头哈气。
黎多阳看它一眼:“带你叔叔出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