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理门的声响从廊道那边传来时, 黎多阳已经努力从那股情绪里走了出来。
窗外日光依旧,青年的影子罩在他身上,脊背被持续轻轻拍着。
他抬手,握住那只带着伤口的胳膊:“这些都是踹门弄出来的?”
似乎是经他这么一说, 裴时屹才想起自己的伤势, 扫了下, 顿时蹙起眉说:“真脏,我去换衣服。”
“……”
歪重点的功力倒是不变。
黎多阳拉住他, 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对那边指挥着人换门的管家道:“有医药箱吗?”
对方呆了下, 连忙点头:“有!有!你稍等下!”
不多时, 管家提着清理和包扎外伤的医药箱过来, 又谨慎地往里面扫了眼, 语速很快地说着该怎么包扎……
没等他说完,裴时屹就直接关上了门, 把黎多阳手中的医药箱拿过来,期冀地看了他一眼, 自行坐在地毯上清理起来。
黎多阳本想帮忙, 可对方动作非常快, 包扎的手法也很稳,腿上那些口子他根本没机会接触几下。
黎多阳只能拿着碘伏给裴时屹手背和胳膊处摩擦出来的血口消毒。
他弄完时,裴时屹那边也结束了, 还拿着棉签用碘伏在自己最大的伤口旁边画了个梨子。
黎多阳神色微恍。
裴时屹抬眸看他:“怎么不画?你以前就这么画。”
黎多阳抿唇, 拿过一个棉签, 在他胳膊上轻轻画了个梨子。
画完, 就被抱住了。
裴时屹抱得很紧, 他声音沙哑, 沉郁中带着无与伦比的开心:“阳阳,终于见到你了。”
“……”
两人坐在地毯上,黎多阳被他抱得身子前倾,很不习惯,他潜意识里觉得很多地方都不对劲,可到头来还是没将人推开,微微抬起手,像年少时那样,回揽着对方肩膀,小声说:“你去的那两次,我都不在A国……裴时屹,我其实早就不在A国了。”
青年垂眼看他,眸色幽沉:“不要骗我了。”
“我没……”
“我不会怨你的,只要别走,你做什么都可以。”
……这是根本不信。
黎多阳胸口发闷,还想再说什么,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保姆的声音传进来:“少爷,黎总的助理过来接人了。”
安静了几秒。
裴时屹骤然站起来。
黎多阳还没出声,他已经走到门边,嗓音沉沉地质问:“接去哪儿?回A国?还是要去个更远的地方?!”
那边一下卡了壳。
裴时屹极其用力地把门反锁上。
“裴时屹,你冷静些,”黎多阳起身过去制止,“别锁门。”
青年紧绷的身子一顿,回头看他,几秒后,眼底戾气褪去几分,很快转为不安,他强笑着说:“阳阳,我没发脾气。”
黎多阳鼻头微酸,说:“那你把门打开。”
裴时屹眼圈红起来。
黎多阳说:“我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去A国那边,你尽管放心。如果你还有事情找我,就打这个电话。”他走到书桌那边,在纸上留下一串号码,“什么时候都可以。”
裴时屹有问题,黎多阳看得出来。
他必须得出去查查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青年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外面又响起脚步声,是裴老爷子上来了,怒气似乎已经压下了,无奈地劝说:“时屹,你真想跟阳阳好好叙旧,也先等病好了!别把人吓到!”
“我没病,我没病,”裴时屹哑声咕哝着,迅速走到他面前,俯身与他平视,半晌后,眼里闪烁着委屈,“你不能再骗我。”
黎多阳说:“我绝不骗你。”
门重新打开。
老爷子旁边站着的是位没见过的男人。那人看到黎多阳后,悄悄松了口气,随后上前道:“多阳,我是你哥哥的私人助理,他今天忙,让我过来接你,你可以叫我李哥。”说着,谨慎地往里瞥了眼裴时屹。
黎多阳点头,黑白分明的眼有些失神,含糊道:“麻烦你了。”
下楼时,裴时屹一直在黎多阳后面跟着,直到走出庭院,大门关上,才止步。
上了车,黎多阳坐上副驾驶。
李哥擦了把汗,小声叹道:“这次是我疏忽,没搞清楚,听颜嫚那边的人说她这周会带儿子看自己演出,还以为人不在家呢,没想到你今天来会碰到他……回去肯定得挨黎总训了。”
黎多阳看向他,皱眉:“为什么要查?我哥让你查的?”
李哥对此并不避讳,点头:“你哥也是为了放心你过来。”
“放心?”
“你是不知道,裴家这太子爷厉害是厉害,只可惜……”摇摇头,“只可惜心理有些问题,经常做一些疯事,有时需要医生心理干预。”
可原书里,男主根本没有心理问题。
黎多阳握拳,他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两年。”
“……”
不远处,一辆车开了过来,在裴家院前缓缓停下。
李哥调转车头的时候,黎多阳通过后视镜看到一个女人自那辆车上下来,穿着黑色长裙,飘逸的长发散落在肩上,走了两步,忽地回头,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黎多阳坐在车里,对方自然看不到,疑惑地打量两眼,转身进去了。
是颜嫚。
她的状态比以前好了许多。
颜嫚是在一年半前和裴佑平顺利离的婚,之后就一门心思扎进自己的事业里,去年一次晚会上,因一支民族舞翻红,有段时间一直出现在热搜上。她的所有近况,黎多阳都是从网上看到的,去年大火后,她就带着团队全国巡演,有时还会参加一些节目录制,事业蒸蒸日上,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和原书里的凄惨命运截然不同。
所有人都在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