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他着实被斛律偃中毒后发黑的手心吓到了,于是病急乱投医地用了万愈膏,直到被斛律偃提醒杀手身上有解药,才急急忙忙地喂斛律偃服下解药。
他以为斛律偃服下解药后便会好了,谁知斛律偃不仅情况越来越严重,还越来越怪异——脸颊发红、身体发烫,甚至昏迷不醒。
芈陆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眼巴巴望着严文把万愈膏翻来覆去地看,又打
开盒子嗅了嗅里面的膏药。
仰容在旁边皱了皱眉:“好香啊。”
“一般这种玩意儿都会用香味掩盖药味。”严文啪嗒一下合上盒子,把盒子还给芈陆,“我看里面只剩下一半了,另一半膏药给谁用了?”
芈陆茫然地拿着万愈膏,老实回答:“我们来齐城的路上遇到不少妖兽,斛律偃解决那些妖兽时多次受伤,我便是用这盒万愈膏替他治愈伤口。”
“万愈膏?”严文呵的一声笑出来,抬手指着芈陆的方向点了点,半是气恼半是无奈,“你竟然以为它是万愈膏!”
对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饶是芈陆再迟钝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他看了看手里的万愈膏,又看了看严文:“副阁主的意思是?”
严文又挥手让仰容退下。
等到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和昏迷不醒的斛律偃时,严文才叹着气说:“芈公子,你真是糊涂啊,别人说什么你便信什么,把催/情的膏药当成万愈膏来使。”
“……”
芈陆如遭雷劈,当场愣在原地。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什么?
催/情的膏药?
严文说这是催/情的膏药?
“可、可我让人做过试验,斛律偃的经历也可以做出证明,它确实能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治愈伤口,怎么会是催/情的呢?”芈陆想要解释。
“你以为人只有在和妖兽打斗完后受了伤才会用这些东西吗?”严文抿了抿唇,尽管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却还是挤了出来,“有部分人在床/事上会有一些独特的癖好,伤人便是其中一种,而你手里的膏药就用在那种时候。”
“……”
“所以它既有治愈伤口的作用,又有催/情的作用。”
“……”
“闻到膏药的清香了吧?”严文道,“我们闻闻没事,可一旦用了膏药的人闻到,那就要深受折磨喽。”
说罢,严文理了理衣摆,从床边站起来。
芈陆见状,赶紧问道:“副阁主,我要怎么做才好?”
“要么帮忙,要么等他自个儿熬过去,总之就这么两个法子,其他的,我也想不出来了,况且他使用次数不少,药效堆积,能忍到现在属实厉害,怕是要熬个三天三夜才能熬过去。”严文看芈陆吓得脸都白了,于心不忍地安慰道,“不过你可以放心的是,这玩意儿害不死人。”
芈陆张了张嘴,可所有的话都结结实实地堵在喉管里。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为罪魁祸首的燕丰早就死了,他连个怪罪的人都没有。
他能怪谁?
怪他自己没多长个心眼轻易相信了燕丰的话,还是怪斛律偃明明不舒服了还只字不提?
严文话已至此,说多无益,留下来也只能和芈陆干瞪眼,便借口告辞了。
外面的院里,他带来的几个下属倒是冷静,只有仰容急得团团转,见他出来,赶忙迎过来问:“副阁主,斛律少爷如何了?”
“你放心,他没事。”严文笑了笑,“歇一宿就好了。”
“可我看他的情况不太乐观……”仰容小声嘀咕。
闻言,严文居然哈哈地笑出了声,他一边领着众人往外走一边愉悦地说:“他的情况乐观得很呢,怕是盼了好久才盼到这么一宿,你个小丫头片子就别担心太多了。”
说到这里,他倏地话锋一转,喜上眉梢,“对了,仰容,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仰容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什么好消息?”
“你义父寻找的白石,我给他凑齐了。”
“真的?!”仰容眼里迸出惊喜的光芒,“这么快?剩下的白石都是从哪儿找来的?”
“别人送的。”
严文心想,这也多亏了在中间牵线搭桥的仰容,若不是仰容把斛律偃带到他面前,他就不会和斛律偃达成交易,更不会从斛律偃那里拿到大堆的白石。
而那个交易,也只是找个机会当着芈陆的面把那盒催/情膏药的作用说出来罢了。
他们都没想到机会来得那样快。
当然,为了感谢斛律偃提供的白石,他稍微夸大其词了些。
严文收敛了思绪,低头对上仰容亮晶晶的好奇眼神,和蔼地笑着摸了摸仰容的头发:“至于是谁,你就不必知道了,找个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你的义父吧。”
这些见不得光的事,还是不要告诉仰容为好。
-
另一边,芈陆目送严文离开后,发泄地把膏药扔回乾坤袋里,他打算找个地方把膏药埋掉算了,省得看一次糟心一次。
闹出这么一个乌龙事件,他实在没脸再面对斛律偃。
然而这件事因他而起,他总不能弃斛律偃于不顾。
芈陆咬着牙,纠结半晌,还是选择回到内屋。
床上的斛律偃不知何时醒来了,正挣扎着要坐起来。
“诶,你小心点。”芈陆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扶住斛律偃的肩膀,尽量让斛律偃在自己身上靠得舒服些。
斛律偃的情况似乎更严重了,脸颊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皮肤也一阵阵地发烫,他的睫毛抖得厉害,勉强抬起,黑黢黢的眼眸看向芈陆。
芈陆喉头发紧,目光怔怔地和斛律偃对视半晌,终于艰涩地挤出两个字:“抱歉……”
斛律偃仰头看着他,眼神有些涣散,看得出来斛律偃在很努力地集中精神。
“我不是有意给你涂那盒膏药,我不知道那盒膏药是催……”芈陆卡了壳,“催”了半天,也没把剩下的“情”字挤出来。
在这种时候,这两个字代表了无限的尴尬。
最后,芈陆索性绕过了“催/情”二字,懊恼地继续说道:“当时我轻信了燕丰的话,才把它当成万愈膏,都怪我。”
话音未落,他的衣袖被轻轻地扯了下。
“芈陆……”斛律偃凑近了些,灼热的气息全部喷在芈陆脸上,黑眸宛若放水里浸过,看着湿漉漉的,不知是屋内夜明珠的白光映上去的还是眼泪染湿的。
芈陆猝不及防地被热气喷了一脸,大脑瞬间宕机。
“你帮帮我吧。”斛律偃小心翼翼地用没受伤的手揽过芈陆的腰,小猫似的用额头在芈陆胸口上蹭了蹭。
斛律偃&#30340
;头发很多,又散着,从芈陆的角度看去,正好看见被黑发包裹着的那张漂亮的脸。
“你就帮帮我吧。”斛律偃贴着往上,滚烫的身体温度透过衣衫传递到芈陆的皮肤上,好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好不好?”
芈陆双手举成投降的姿势,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哪怕此时此刻他的大脑还能运转,也乱成了一团麻。
斛律偃是什么意思?
帮是哪种帮?
他想的那种帮吗?
可他是男的啊!
这种事真的不该由他来做啊!
芈陆感觉自己的世界被斛律偃亲手敲碎、又亲手重组起来,明明眼前的一切都是熟悉的景象,却越看越透着一股陌生劲儿。
身上的火焰燃烧到了他的喉咙里,他口干舌燥,好半天才找回自己低闷的声音:“这样不对。”
“为何不对?”斛律偃眉头紧拧,内心翻腾的躁意被他硬生生地压了下去,他忍得十分辛苦,说话时都在喘,“我身边只有你,也只有你能帮我。”
芈陆摇了摇头:“不该是我。”
斛律偃笑了笑,尽管眼里时不时有压抑不住的疯狂涌起,可他仍旧在拼命保持平静,他不想吓坏了芈陆。
“只能是你。”斛律偃拿下芈陆举在半空中的手,贴到自己滚烫的脸颊上,他直勾勾地盯着芈陆,“因为我喜欢你。”
芈陆:“……”
他再次听见脑海里轰的一声。
又有什么炸开了。
“我喜欢你。”斛律偃的声音越来越急迫,他紧紧贴着芈陆的手心,“芈陆,我喜欢你。”
“不对啊……”芈陆愣道,“为什么是我?你不是……”
不是有那么多可以选择的对象吗?
剩下的话还未说出口,斛律偃冷不丁地倾身而上,用嘴唇堵住将芈陆想要说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芈陆听见自己大脑不堪重负地缓慢挣扎了几下,接着咔嚓一响,彻底罢工,再也转不起来了。
“我忍很久了,从我们踏入魔界起,从你给我涂抹那盒膏药起,我以为我能忍下去,可是我高估了我自己。”斛律偃贴着芈陆的嘴唇,呼出灼热的气息,他眯了眯眼,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芈陆,你也高估我了,我也是人,我怎么可能抑制得住自己的感情?”
芈陆觉得他或许应该说点什么,可他确实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像块石头,连思考都不会了。
“这也是你的选择,芈陆。”斛律偃说,“是你用那盒膏药逼我至此,是你一次次地把我拉到你身边,既然我来了,我就不会走了。”
“哪怕你赶我、打我,我也不会走。”
“除非你把用在我身上的膏药全部收回去。”
“我今生今世……不,还有来生来世,我都会和你一起,无论我们走到哪里,无论我们变成什么样,我们永不分离。”斛律偃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汹涌的情绪,抱着芈陆的手微微颤抖,“你听见了吗?芈陆。”
芈陆沉默许久,叹了口气,他说:“我听见了。”
你说的,我都听
见了。